“信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呀?这家伙跑哪去了?”
施小雪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中的高凳上,穿着绣花鞋的一双小脚前后轻微的摆动,旁边历顺小心着陪着说话。“客来。”
“客官里面请。”
酒楼门帘掀动,伙计引着三人走了进来,其中两人随从打扮,一人穿着一身白色圆领衫,戴着白色噗头,二十岁左右,长得魁伟异常,像是要将长衫撑破了一样。“主人,就是这家。”
旁边一个随从低声说道。“嗯,知道了。”
此人正是完颜亮,随从打听到了施小雪经常出现在这里,因此今日无事就带人来到风花雪月酒楼寻花问柳。完颜亮看到柜台里的施小雪后不由得眼睛一亮,顿时满脸笑容,将手中折扇轻轻打开,故作潇洒的走了过去。“这位小娘子请了,小生这厢有礼了。”
施小雪瞟了完颜亮一眼说道;“你谁啊?”
完颜亮呵呵一笑道:“绿叶枝头金缕装,秋深自有别般香。”
你别说,这家伙诗词真是不错,比赵忠信强多了。施小雪瞪大了一双美目说道:“你说的是甚么啊?你要干甚么?”
可惜的是施小雪是白族人,对这些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不像临安人在朝廷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崇拜诗词歌赋出众的年轻潇洒的小郎君,若是临安小娘,对方吟出这么漂亮的诗词,不说立马投怀送抱,最起码会对对方产生好感的。“这个,这个,在下是说可有美食?”
完颜亮笑的有点尴尬。“你要吃饭就吃饭呗,说的甚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听都听不懂,历顺带客人去雅间。”
施小雪不耐烦的吩咐道。说完就转过头去,没有再搭理完颜亮了。历顺连忙引着完颜亮等人安排进了雅间。“小二,这小娘子是何人啊?”
完颜亮在雅间里问道。“回客官的话,她是我家东家的妹妹。”
“哦,这样啊。”
原来是商人之妹,这就好办了。完颜亮接着问道:“这里酒菜有何特色啊?”
“客官,本店招牌菜就是火锅,本店特色酒是风花雪月酒,风花雪月酒包括贵妃醉酒、升日酒、朝露酒、雪梨酒。”
“哦,听的倒是新鲜,每样都上来罢。”
“好嘞,客官请稍侯。”
不一会,酒菜就摆满了一桌。完颜亮吃着火锅,感到特别新鲜、爽口,北地天冷若有这些吃食那岂不是很舒畅,若自己收了那小娘子,再将这火锅做法带回去献给皇上,让皇上尝尝鲜,岂不是一举两得?再说只要自己亮明身份,那这东家不是乖乖的奉献出来?酒过三巡,完颜亮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扯个嗓子喊道:“小二,小二。”
“客官,何事?”
“喊几个小娘来陪酒。”
“客官,本店无小娘陪酒,分店有,要不客官去分店?”
这是赵忠信定下的规矩,主店不允许有妓娘陪酒,分字号可以有。“刚才那小娘子呐?”
“客官说笑了,刚那小娘子是东家的妹妹,不陪酒的。”
“啪”完颜亮的随从将一只碗摔在了地上,然后揪住小二的衣服。“谁跟你说笑了?速速将那小娘子带来,否则老子砸了你这酒楼。”
两人顿时吵闹起来。历掌柜闻言赶紧过来相劝,可这帮人不依不饶,非得喊施小雪过来陪酒。张翎、刘开山等人闻言也赶了过来。“你们他吗的怎么回事?想闹事?”
刘开山脾气不好,一把将那随从推倒在地,旁边另一随从就朝刘开山挥拳砸去,张翎轻轻将那随从拳头拨开,一脚将那随从踢倒在地。……“哈哈,忠信啊,此言正和我意,没想到你有这等见解。”
韩世忠与赵忠信两人在校场内就战阵、战争态势、士卒训练、用兵方法、器械等问题都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韩世忠不愧为征战几十年的当世名将,将自己几十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对战争的理解,敌我双方优劣对赵忠信一一做出了讲解,使赵忠信受益匪浅。韩世忠接着说道:“北人善于骑射,士卒多以骑兵为主,南方少马,多以步卒配备精良器械对敌,在北方平原上,我大宋难以取胜,可到了南方,南方多丘陵、沟壑、水田交叉纵横,北人骑兵难于发挥优势。双方各有优劣,这就是契丹或金国与我大宋对峙几十年的主要原因。”
赵忠信说道:“大人,北人善于骑射,南人善于步战、水战,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战之心,我大宋之所以与北人的战争中屡屡战败,最主要的是没有上下一心,共同对敌,以我大宋的国力,只要上下一心,训练出一只百战之师,对金军稳扎稳打,再伺机夺得一块养马之地,最后与之决战,那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就指日可待了。汉武大帝时‘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何等的豪迈的气势,与敌死战到底之决心绝无动摇,举全国之力与敌血战。反观我大宋,一会打一会议和,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我大宋自上到下也是贪图安逸,贪图享乐,得过且过,这样偏安一隅,纸醉金迷早晚……”“啪”韩世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说道:“权臣当道,君昏臣佞。鹏举二次北伐那是多好的局面啊,哎……可叹,可惜也。”
韩世忠接着说道:“忠信啊,若鹏举知道有了你这么个传人,不知道有多欣慰。”
赵忠信拱手道:“大人,在下也是偶得岳大帅的兵书,并非岳大帅的传人,今后但凡有机会,定将此物交还其家人,只是不知大帅家人身在何处?”
韩世忠摇了摇头道:“这是天意,你又何必如此?且鹏举家人已被发配到了岭南,你又如何归还?天意不可违啊。”
岭南?我去,以现在的交通工具,得走好几个月,还得建立在道路比较通畅的情况下。“忠信,还没有趁手的兵器罢?”
韩世忠接着吩咐道:“来人,将我所藏火龙枪、麒麟明光铠取来。”
不一会小厮就将火龙枪、麒麟明光铠抬了上来。韩世忠抚摸着火龙枪说道:“相传此枪为冀州侯苏护所使,重达五十四斤,老夫晚年得一小友,实感欣慰啊,就将火龙枪、麒麟明光铠、吞虎日月弓赠于你,望你杀敌报国,不负老夫所望。”
火龙枪长约一丈,通体为炼铁红铜所制,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实在锋利无比。明光铠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装逼可以,上了战场可不能穿,穿上闪闪发光,基本就成了敌方弓箭手的集火目标了……赵忠信如是想。赵忠信起身跪下哽咽的道:“大人,在下与大人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然受此大恩,在下实在是惶恐至极,我愿拜在大人门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韩世忠自幼习武,勇武过人,十八岁从军,征战一生,戎马一生,平方腊、平苗傅、刘正彦等人的叛乱,仅凭八千兵马在黄天荡堵住了金国名将完颜宗弼率领的数万兵马整整四十八天,并歼敌过万,大仪镇之战俘获金将挞孛也等二百余人,并歼敌无数,在抗击西夏和金国的战争中为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最后因为主张对金抗战,年过半百就被解除了兵权,自己的儿子没有一个习武从军,终日借酒浇愁,今日遇到赵忠信,年轻有为,武艺超群,见识不凡,能收此子继承自己衣钵,自己一身所学,多年战阵经验不会付之东流。于是韩世忠起身扶着赵忠信道:“快快免礼,区区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也罢,老了,老了,得一佳徒,老怀甚慰啊。”
赵忠信接着说道:“恩师大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说罢磕了三个响头。韩世忠哈哈大笑道:“乖徒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一旁的韩六拱手祝贺道:“恭喜老爷得一佳徒,老爷您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老爷……”自从韩世忠辞去枢密院使,兵权被解除后一直借酒浇愁,郁郁寡欢,很少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老家人韩六也为之欣慰。……赵忠信兴冲冲骑马回到酒楼,韩世忠不光送了赵忠信兵器,还送了赵忠信一匹白色雪龙驹,真是个大方的师傅啊,“东家回来了。”
“东家,你快去看看罢,出事了。”
赵忠信回到酒楼,将马和兵器交给伙计,一旁的伙计忙着禀报。“哦,出啥事了?”
赵忠信一边问着一边走进了酒楼。只见二楼雅间里面打了个不可开交,杯盘狼藉,施小雪站在后面兴奋的喊着“打啊,打啊。”
赵忠信走过去揪了下施小雪的辫子说道:“干甚么?出甚么事了?”
施小雪回过头来,嘻嘻笑道:“信哥哥回来啦,他们那些坏蛋喊人家陪酒,张大哥带人揍他们呐。”
“啊?瞧把你兴奋的,有这么好看吗?”
赵忠信走到雅间门口,只见张翎、大憨、刘开山等人按着三个随从模样的人猛揍,一个白衣壮汉模样的人被挤在墙角里手足无措,眼睛乌青,估计是误伤。赵忠信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房间了人愣了片刻后,张翎等人退出了雅间。赵忠信朝那个白衣汉子拱手施礼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此酒楼东家,多有得罪了。”
地上一个被揍的七晕八素的随从哼哼唧唧的道:“他吗的你们皇帝都的给得我……”“住口。”
那白衣公子呵斥道:“东家,你看这事咋办?”
“得罪,得罪,你看这样,这顿饭我请了,另外再备一桌酒席,当给兄台赔礼了,来人,收拾收拾,再整饬一桌酒菜。”
那白衣壮汉折扇一开,故作潇洒,只不过一只眼睛乌青,实在潇洒不起来,说道:“恩,这还象话,果然是东家。”
张翎悄悄的在赵忠信耳边低声说道:“大郎,他们是金人。”
“啊?金人?”
这才仔细的瞧了瞧,地上一个随从假发被扯了下来,头上一撮髡发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