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完颜宗弼甚么反应?”
赵忠信问道。赵忠信派人随金使回去,并给完颜宗弼带了封书信,书信上讲明了赵忠信欲率部降金,除此之外,赵忠信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还将自己黑旗军的兵马、钱粮、器械的具体数量等等提供给了金军,当然这些都是假的。因为赵忠信根本不是想投降金军,赵忠信自从气死乌延蒲卢浑之后就没有退路了,已经跟金军结下了死仇,已经没有退路了。诚然,也许金最高统治者为了达到收服人心的目的,也许赵忠信投降之后不会杀了他,可乌延蒲卢浑的旧部,亲属等等会饶过赵忠信吗?会饶过黑旗军吗?投降后早晚要被他们玩死。赵忠信可不想过这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日子,因而其他原因就不说了,就这个原因,赵忠信率部降金也是不可能的。宁可战死,也比这种死在小心翼翼之中来得痛快。赵忠信给完颜宗弼去降书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拖延下时间,麻痹下金军,至于效果就看天意了。“赵指挥使,完颜宗弼半信半疑的,据小的看来,还是不相信要大点。”
这名从金营回来的三彪手下答道。赵忠信笑着点了点头,不相信就这对了,他要相信了就不说完颜宗弼了,不过完颜宗弼虽然不信,可还是有一丝半信半疑,这就行了,达到目的了,只要下面再做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不信。当然,赵忠信不指望能得到完颜宗弼完全相信,只要有一点就行了。“赵指挥使,那完颜宗弼还是要派审议使来我黑旗军商谈归降具体事宜。”
这名黑旗军使者说道。赵忠信喜道;“好啊,哈哈,就怕他不来,来了就好办,三彪,三彪。”
只要金军使者敢来,那么赵忠信就准备安排一出戏给他们看,这样必将使金军落入圈套。“主公,末将在。”
三彪答道。“你去如此如此安排一下。”
赵忠信吩咐道。“末将遵令。”
三彪接令道。……“哎呀,原来是蔡郎中蔡大人,末将赵忠信给大人见礼了,大人里面请。”
赵忠信“热情”的将蔡松年迎进了黑旗军军营之中。“赵指挥使,不必多礼了。”
双方寒暄落座后,赵忠信拱拱手说道:“据末将打听得知,此次多亏了蔡大人从中斡旋,才有办成此事,末将多谢蔡大人了。”
蔡松年捻须笑道:“说了不必客气了,此次赵指挥使如能顺利归我大金,你我就是同殿为臣了,大家日后也是同舟共济了,因而赵指挥使不必客气了,你有甚么要求直接说罢,不必再绕圈子了。”
赵忠信闻言笑道:“多谢大人,不过末将是川蜀之人,乃是地地道道的大宋之人,吾黑旗军也属宋军系列,这个……这个此时若归大金的话,世人又如何看待我等?我等又有何面目去见家乡父老?哎……末将就给蔡大人说实话罢,末将至今仍是举棋不定,犹犹豫豫的。”
犹豫?举棋不定?这就对了,你要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反而可疑呢。于是蔡松年大笑道:“赵指挥使,你就不必再犹豫了,不必在瞻前顾后了,有些事可能你还不知道罢,这事今日我就告诉你罢,希望你能淡定些。”
“何事?大人请讲。”
赵忠信问道。“呵呵,你可能还不知道,南宋朝廷已除去你所有功名,并罢免你所有官职、官爵,还有就是宣布你和你的黑旗军非他南宋之人了。”
蔡松年说完紧紧盯着赵忠信的眼睛。“甚么?确有此事?”
赵忠信大吃一惊,站起身来问道。赵忠信这回不是假装的了,真的是吃惊了,赵忠信万万没想到南宋朝廷会这么做,自己在前面跟金军拼命,自己的黑旗军名义上也属南宋,可南宋朝廷居然这么做,这不是断了自己后路了吗?“呵呵,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赵指挥使,你现在已无路可去了,战,你实力太差,跑,你已在我大金的包围圈之中,更何况就算你跑回南方,人家会收留吗?转眼就会将你和你的黑旗军交与我大金,你信吗?因而赵指挥使你归我大金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蔡松年笑道。蔡松年喝了茶接着说的:“我大金至上而下都是认为你赵忠信是个将才,才不吝招降与你,若你不识好歹,那……日后之事就不好说了。”
不得不说蔡松年此时说的很有道理,战,打不过金军,跑也不好跑,目前看来要想活命的话真的只有降金一条路了,并且赵忠信等人已被南宋抛弃。可赵忠信会降金吗?不会,赵忠信现在脑袋是越来越清醒了,自己已经与金结了死仇,自己绝大多数部下也是与金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降金?估计刚提出,黑旗军就要哗变了。赵忠信颓然的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蔡松年极善察言观色,只见赵忠信的样子绝不是作伪,于是有些得意的说道:“赵指挥使,不必如此嘛,他伪宋不要你,我大金可是求贤若渴啊。”
赵忠信痛苦万分的开口道:“多谢大人了,没想到啊,我赵忠信也会流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真是造化弄人啊。”
赵忠信随即话风一转道:“不过大人,末将还有一二事不明,请大人赐教。”
“赵指挥使请讲。”
蔡松年说道。赵忠信闻言说道:“这其一就是我苗大帅如今怎样了?这其二就是我等兄弟归于大金后,大金朝廷如何安置我等?”
来了,来了,要官来了,要就是对的,不要反而有问题,蔡松年心道,先给你许个大官又如何?等你们归降后,那还不是任我大金搓圆捏扁,让你往西,你敢向东?于是蔡松年笑道:“这个赵指挥使就放心罢,苗清在我大金那里每天好吃好喝待着,身体好着呐,至于如何安置你等,这个你也把心放肚子里罢,若你率部归顺我大金,我都元帅大人必将向朝廷报举赵指挥使为信武将军,平阳府防御使,你的属下各自官升一级,赏金银财帛若干。赵指挥使可还满意?”
官还不小,比南宋重视多了。赵忠信点点头,未置可否的又说道:“其实我封不封官无所谓,末将只是想为底下的弟兄们谋条好出路罢了。”
“赵指挥使高风亮节,下官佩服之至。”
蔡松年夸道。赵忠信摆摆手接着说道:“蔡大人过奖了,末将惶恐,蔡大人,末将有几个要求,望大金允诺。”
“赵指挥使请讲。”
蔡松年说道。“蔡大人,首先我等要归于大金,总的准备准备罢?整顿兵马、清理钱粮甚么的,请回去禀报完颜宗弼大元帅容我一个月时间准备,在此期间不允许金军开进平阳府,否则我就视为开战,到那时天南地北就任我黑旗军去了。”
赵忠信说道。……“不行,最多给他两周时间,过了两周后,吾大军必向平阳府开拔,到那时可就玉石俱焚了。”
完颜宗弼说道。大军开拔准备时间也基本需要两周时间,因而完颜宗弼就只同意给赵忠信两周时间考虑。“大元帅,赵忠信此人狡猾如狐,且心机沉重,这其中肯定又是有甚么阴谋诡计在里面,此必赵忠信诈降,他想拖延时间,好充分准备突围,请元帅请三思,不可与之喘息时间啊。”
完颜亮在一旁劝道。完颜宗弼沉吟片刻问向张之周说道:“之周你怎能看?”
张之周施礼后不答,问向蔡松年道:“大元帅,蔡郎中去了趟黑旗军营地,他应该很了解,由他说罢。”
蔡松年闻言就如此如此将于与赵忠信的对话复制了一遍给完颜宗弼等人,随后说道:“据下官判断,江南将赵忠信抛弃之后,赵忠信所部已无退路了,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因而下官以为赵忠信此时归降,真多与假,诈降的可能性不大,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下官也不敢肯定此事。”
蔡松年说完后看了张之周一眼,他娘的,想看老子的笑话,老子偏不如你意,说话说了个模凌两可,让你抓不到把柄。蔡松年与张之周一直政见不合,两人都想将对方踩下去。“不过下官在黑旗军军营之中,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蔡松年随后说道。“哦?有何怪异之事,蔡郎中说来听听罢。”
完颜宗弼说道。蔡松年闻言说道:“下官在黑旗军军营之中与那赵忠信商讨的时候,不断有些身强力壮的黑旗军士卒在我面前走过,像是在故意向我展现军威,但被下官看出来些破绽,那就是这些人过不了多久,下官就发现有熟悉的面孔。”
“哈哈。”
完颜宗弼笑道:“蔡郎中好眼力,果然够细致,此必赵忠信故意为之,欲盖弥彰,反而露出来他实力不济的真实处境。”
经平阳府一战后,虽金军被歼灭了一万余人,可黑旗军也不可能完好无损,也必收到了极大的损伤,甚至有可能黑旗军能征善战之士都死光了,这才有赵忠信故意在蔡松年面前展现实力之举,完颜宗弼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