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上京城位于阿什河畔,是由彼此相连的南城、北城组成,其中部是金皇宫所在,南部为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的居所,而北部则是普通百姓住所及其各种作坊、酒楼、商铺等等。其中北部作坊之中的工匠几乎都是金人劫掠的汉族人,他们被劫掠到了上京之后,同时安置在了上京城中,从事各种手工制作,为宫廷与女真贵族服务。金将上京城中女真人与汉人,平民百姓与贵族严格区分,并将他们的居住地界分开来,这样就突出了皇族、贵族的殊荣地位,同时实现了女真人与汉人的分治。上京虽比不上临安、泉州等地的繁华,但也是金国最大的城镇,城内酒楼、茶肆等等也是应有具有。此时上京北城之中一个开张了数年的古玩店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生意异常兴隆。此古玩店名为海利斋,海利斋的东家名叫司马宏,乃是个长得胖乎乎、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已经成家,娶了一妻一妾,生有一子,妻蒲察氏,是个破落女真贵族家中的女儿,汉人能娶到个女真女子,这在当时来说还是很罕见的,原因就是汉子在金国的地位低下。司马宏经商有道,店中的古玩、玉器也是非常罕见的,听说许多还是海外贩运过来的,因而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这也是司马宏能娶个女真贵族女子的原因之一。司马宏有个亲兄弟在朝中为官,因而官府、泼皮等等均不敢骚扰海利斋,而司马宏并未仗势欺人,人非常和善,乐善好施的,见到谁均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在街坊邻居之中的口碑极好。此时店中来了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人长得略瘦,不过却是非常俊朗,一副书生模样,穿着也是整洁大方。“二叔来了?”
正在店中忙碌的蒲察氏见到这名书生后笑道:“快请进,五娘,快给二叔上茶。”
黄五娘乃是司马宏的小妾,是个汉家女子,今年刚满二十,本是个落难之人,后司马宏见其可怜就将她纳入房中。女真女子不像宋女子,没有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因店中生意兴隆,于是蒲察氏没事就跑到店中帮忙照看生意。蒲察氏、黄五娘非常喜欢这个在朝中为官,并且彬彬有礼自家兄弟,并且两女经常在司马宏面前夸赞这个二叔。“大嫂、二嫂,不用劳烦了,我大哥他在吗?我找大哥说几句话就走。”
司马明施礼道。“哎,你大哥在后堂呢,他呀,整日里抱着他那些账簿算啊什么的,简直坐在钱眼里了,二叔,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回去罢。”
蒲察氏笑道。“那就劳烦二位嫂嫂了。”
司马明笑着就往内堂走去。“二叔,二叔。。。”
此时从内堂之中跑出来一个约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揪住司马明的衣襟笑道:“二叔,你好久没来看醐儿了。。。”
这个男孩名叫司马醐,是司马宏之子。“哈哈,今日不就来了吗?”
司马明见到这个胖乎乎的孩子后,将他抱起来问道:“醐儿,今日功课做了吗?”
“做了,不过有许多不明白的,要问问二叔呢。”
司马醐奶声奶气的答道。“好,好,你先带我去见你爹爹,谈完正事,二叔一定给醐儿讲讲功课。”
司马明笑道。“二哥来了?”
司马宏闻讯从内堂出来后笑道。司马明点点头,将醐儿交给黄五娘就随司马宏进入到了密室之中。“大哥,你看看你。。。这么一大家子人,哎,我等的凶险,你难道不知道吗?若一旦事发,她们可如何才好?”
密室之中只有兄弟二人,于是司马明埋怨道。司马宏、司马明两兄弟数年前来到上京,一个科举应试,一个就忙着经营买卖,而司马宏除了经营买卖之外,还娶了两房妻妾,这让司马明至今都不理解。“二哥啊,大哥早就跟你说过,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此话是你我兄弟来之前主公交代的,你难道还未想明白这个道理啊?你我年龄都不小了,长居于此,连个家都不成,连个家人都没有,此岂能不被他人看出破绽?不但是我,你也必须成家,过两日大哥就叫你嫂子给你张罗去。”
司马宏说道。这就是司马宏娶了个女真女子为妻的主要原因,有个女真人女婿的身份,今后就更加便于行事了。“大哥,不是我不明白。”
司马明叹道:“只是我心中有些。。。有些于心不忍啊,你想啊,若真有什么事,岂不是最先连累的就是她们?”
“为了主公的大业,二弟万不可有此等妇人之仁,二弟,若真到了那一天,那就是她们的命。”
司马宏淡淡的说道。司马明呆了半响之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司马宏。司马宏细细看过之后,随即将书信放在烛火之上,点燃后烧成了灰烬。“二弟,今后不必将这些写在纸上,口述即可,并且今后凡遇到大事,万不可再行此举,需要寻个人传信,平日里无事倒可以经常往来。”
司马宏随后叮嘱道。“大哥此乃万全之策,兄弟知道了。”
司马明应道。。。。。。广州码头附近一间很平常的小房屋。此时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烛火,黑暗之中隐隐约约有十数个黑衣人埋伏其中,正紧张的盯着窗外。“周百夫长,就是他,此人经常出入军器监,并且出了军器监就直奔码头寻人,此人行迹非常可疑。”
一名黑衣人对黑旗军黑鹰司百夫长周雄低声说道。周雄点头道:“通知周围的弟兄,待此人进入对面屋内就拿人。”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周雄等人见到那人进屋后,就悄悄的围了上去。“冲进去。”
周雄等人鹰卫拿着各种兵刃将木门一脚踹开后就冲了进去。“都不要动,跪在地上,否则杀无赦。”
众鹰卫冲到二楼之上,对着二楼之中的三、四名汉子厉声喝道。屋中的三、四名汉子见状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迅速的从怀中摸出一些东西塞进了嘴里。“不好,快拦住他们。”
周雄见势不妙,于是边大喊边冲了上去,并用刀柄砸在了了其中一人身上。不过等周雄等人冲过去的时候,四人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人事不省了。“周百夫长,他们服毒了。。。”
一名鹰卫禀报道。“真娘贼,将他们尸首都带回去。”
周雄恨恨的吩咐道。。。。。。“拿住军器监之中常其与来往的那人了吗?”
三彪问道。“禀指挥使,我等赶过去之时,那人也已经死了,看样子也是服毒自尽的。”
周雄答道。三彪看着木桌上的几本图册沉吟道:“派人请侬提刑过来。”
三彪听从赵忠信的吩咐,对军器监采取外松内紧的对策,到了目前,果然发现了有人想窃取黑旗军军器监的机密,并且是内应外和,只不过现在这些人全部都自尽了,死无对证,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是朝廷之人还是金人?还是另有其人?三彪只希望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更大的大鱼。。。。。。“阎指挥使”侬析说道:“本官与数名刑狱司负责验尸之人仔细察看了这些人的尸首,发现了两个疑点,其一就是军器监那名工匠不是死于自尽,而是被人杀了后再灌了毒药的,也就是说他是死于他人之手,其二就是码头死的那四人,下官等人怀疑其中至少有两人是女真人。”
“女真人?何以见得?”
三彪问道。“阎指挥使,此二人手掌与大腿内侧均有很深的磨痕与老茧,本官断定此乃是长期骑马所致,其二就是此二人头发长短不一,一些头发明显是新长出来的,因而本官怀疑此二人从前剃过发,但又不能确定,因在河北的许多汉人也曾经被强行剃过发,由此不敢确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汉人是不可能剃发的,除非是出家之人。不过仅仅因为此,确实不好确定是否是女真人。。。。。。“军器监死的这个人的来历查清楚没有?”
赵忠信皱着眉头问道。“节帅”沈冲答道:“此人名叫柳三木,他是节帅在笔架山之时就跟随你的工匠,乃是黑旗军老卒,下官就是看其乃是黑旗军老卒,于是就让其掌管这些图册的。”
笔架山?赵忠信闻言暗暗心惊,若此人真的是金军的细作的话,那么就是说金军早已向河北义军派遣细作了,当然当时赵忠信名不见经传的,因而不可能针对的是赵忠信,有极大可能针对的是破虏军,针对的是苗清。只不过其后赵忠信在笔架山招兵买马将一些金军细作招进了黑旗军,因而才会造成了黑旗军行踪泄露。可问题是目前黑旗军军中到底还有没有金军细作?他们又是谁?杀柳三木之人又是谁?此一切的一切就不得而知了。“三彪,速速查明经常与柳三木来往的都有何人?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拿入黒狱。”
赵忠信下令道。“末将遵令”三彪应道。“沈公,此次被窃图表到底是何物?”
赵忠信接着问道。“节帅,这些均是一些从前在滇东之时用过的图册,最新的图册均由下官亲自保管。”
沈冲答道。赵忠信点点头吩咐三彪道:“三彪,立即给沈公那里加派人手,确保万无一失,记住,必须是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