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杀意不了了之。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便招惹是非实属不智,再者身负天道枷锁,当谨言慎行,审时度势,识时务者为俊杰。 村落。 阿青的住宅在村尾,说是住宅,实际就是一间堪堪能遮风挡雨的木屋,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床倒摆了两张。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兴许念及陈衣久病体虚的缘故,阿青并未责怪他刚刚在破庙顶撞自己,简单交代了几句,旋即背上弯弓出门。 底层民众的生活就是这样,生下来,活下去,温饱问题已经将他们压得透不过气,根本没有余力去考虑其他。 “阿姊…” 目送阿青瘦削的背影,钻入野兽横生的山林,陈衣微微失神:连成年男子都不堪其忧的重担,被她一肩挑之。 明明邻家有女初长成,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本该载酒买花少年事,无忧虑,却从不知何为水殿风来珠翠香。 饱经曲折坎坷,栉风沐雨,饥寒交迫,甚至多年未给自己添过一件像样的首饰,常素颜朝天,依然无怨无悔。 这一刻。 陈衣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长姐如母。 “唉。”良久,他长长叹出一口浊气: “阿姊半生孤苦,无依无助,也未得所谓神佛低眉垂怜,反而多灾难,可见九天上盘踞的,不一定是神佛…” 改善阿青的生活,易如反掌,怕就怕这世道浑浊,正邪不辨,黑白不明,画皮佛端坐庙堂,九尾妖高居云上。 世人以恶为荣,善为耻,天罡倒反。 不免心沉。 但很快释然,剑眉舒展,拈花淡笑: “很简单。”
“我成佛不就是了?”
他当过魔头,做过君王,救苦救难,无非就是再压一世天下:“只消假我千年,我必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主要是天道禁锢。 天封印了他的法,使他空有境界而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好在白狐儿脸沉睡前,替他磨灭了大部分天道之力。 余下那部分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难成气候。 打定主意。 陈衣去除杂念开始修炼,不打算修《太上真解》,道法一路,他已窥见尽头,不如转修其他术法以完善自己。 修行之事,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最忌讳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何况这一世无修士,灵气近乎泛滥成灾。 天赐良机。 挑挑拣拣好半晌,选定一门《无量妙法心经》作为主修功法:此经由佛道身六珠自创,空前绝后,潜力无限。 这次没动用白狐儿脸的库存,因他曾与六珠辩佛,对无量妙法心经有几分功底及感悟在,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加上白狐儿脸本身不通佛道。 她那些佛教经文,都是抢的,陈衣不认为其他佛修的慧根能超越六珠,毕竟后者乃天地间最后一枚佛种所化。 佛种又号称整个时代,佛门气运的结晶,妙不可言。 他相信六珠,更相信…自己。 … 盘膝捻法印,将七窍脉络打通,吞吐灵气,转化为精纯佛韵游遍全身,往后岁月,陈衣昼夜交替,悬梁苦修。 觉得乏了,也上山猎杀猛兽凶禽,帮阿姊分担压力。 老话说得好,瘦死骆驼比马大。 尽管他眼下境界形同虚设,但修士就是修士,哪怕仅凭肉身力量,亦远非世俗禽兽能够比拟,它们又不是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数着,陈衣逐渐发现一件事:打那日自己苏醒,阿青就没再去过菩萨庙,不,提都没提过。 自家这位阿姊,貌似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虔诚。 观察了一段时间,陈衣得出结论:其实阿青压根不信佛,她之所以拜破庙,完全是出于破庙可以治自己的病。 她的信仰。 取决对方能否给自己,带来利益,倘若对自己大有裨益,就算叫她去信一条狗,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狗磕头。 严格来讲。 她从始至终都不存在信仰,或者说,她的信仰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那是她被创造并降临在这片土地的意义。 为他而活,为他而死,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