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没有理会外面的声音,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指着白明微等人/大喝。“押下去!”
可就在这时,京兆府的门被破开。是赵昌,他被长随扶着。而这名长随,自然是阿六假扮的。就在赵昌被刺杀的刹那,是他在挡下攻击的同时,点了赵昌的昏穴。也是他,带着赵昌瞒天过海来到了京兆府。当然,还是他一直在赵昌耳边拱火,一步步把赵昌引到这里。赵昌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不顾衙役的阻拦,几乎可以说是飞起来。就在众人看向他时,他狠狠一脚踹在赵老二胸膛,把赵老二踹得呕出一口血。但他依旧不解气,一脚一脚地狠狠踹着。等到衙役反应过来拉开他时,赵老二已被踹得出气多进气少。他看向京兆尹:“大人,下官有冤情要诉!”
京兆尹在见到赵昌的时候,终于露出一丝绝望的神情。他收到的消息是赵家老太太尸首被烧毁,赵昌已死。但是现在赵昌在此,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整个计划失败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垂死挣扎。于是他强装镇定,问:“你有什么冤要诉?”
赵昌看向奄奄一息的赵老二,咬牙切齿:“下官要控告赵晋这混账弑杀嫡母!事后又指使其妻烧毁嫡母尸首!毁尸灭迹!”
此言一出,白明微垂下眉眼。她知道,七哥成了。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而京兆尹像是被剪了舌/头,他垂下的脑袋,已经说明了他此时的心如死灰。赵昌切齿痛恨:“赵府的马夫,可以证明便是这畜生,抓着我母亲的头发去撞马车的木头,活活把我母亲撞死!”
“那辆马车此时正停在外面,上头还有我母亲的斑驳血迹!马车上的惨状和马夫的供词,都能证明就是这禽/兽弑杀嫡母!”
说到这里,赵昌涕泗横流:“请大人明查!”
说到这里,赵昌再也无法抑制愤怒。他猛扑过去,揪着赵老二的衣襟就要狠狠揍下一拳。衙役过来拉住他的手,他便用嘴,一口咬在赵老二的手臂,恨不得直接撕下一块肉。四五个衙役冲上去,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开。赵老二的手臂上已经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赵昌淬出一口血肉,恶狠狠地道:“畜生,你怎么敢?!”
赵老二已经只剩下半条命,惊惧交加的他,哪里还敢回话。他捂着手臂,靠缩在角落里,像是夹着尾巴的狗,全然没有了适才咒骂沈氏的嚣张模样。赵昌盯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能淬出狠毒的血。阿六扮作的长随战战兢兢行礼:“大人,请容许我们传人证还有物证。”
京兆尹挥了挥手,衙役当即去办。不一会儿,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被带了上来。他形容猥/琐,且相当瘦削。整个人枯槁如风中残烛,仿佛命不久矣。这就是赵昌口中的那名马夫。赵老二一看到他,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马夫神情怯弱,进来后眼睛东瞅瞅、西瞧瞧,躲躲闪闪,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但见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赵老二一眼,随后“砰”地跪下:“小的拜见大人。”
当然,他是白瑜带人找到的。也是阿六使计让赵昌带来的。京兆尹见他如此,霎时燃起一丝希望。这个证人,似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能推翻这边的证词,同理他们的证词也能被推翻。思及此处,京兆尹猛拍惊堂木,怒喝一声:“马夫!你说你亲眼目击赵晋杀人,是与不是?!”
马夫忙不迭点头:“是……是的。”
京兆尹疾言厉色:“吞吞吐吐,可是在撒谎?!”
马夫连忙摇头:“回、回大人……小的没……没有撒谎。小的是二爷的马夫,已经伺候二爷出行很多年了。”
“当初姨娘去世后,老夫人便从乞丐堆里找了小的,让小的去给二爷赶马车。”
“但凡二爷出行,必是小的相送,二爷因此受了不少的嘲笑。但因为赵家是大人当家做主,老夫人管理家宅,二爷也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二爷也就习惯了,因为小的贪财,改不了当乞丐的德行,为了钱财办事勤快,后来也就被二爷带在身边。”
听到这里,京兆尹冷哼一声:“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是赵老太太故意挑你给赵晋赶马车,意在侮辱赵晋。”
“一会儿又说你跟了赵晋,要么就是你扯谎不打草稿说话有漏洞,要么就是你是个变节小人,你的话不可信!”
白明微开口:“大人,信得过信不过,听完马夫的证词再说,你迫不及待否认证人,是什么意思?”
“要是你审不了,那不如不审了。明日一早换个人来审,如何?”
京兆尹深吸一口气,冲着马夫低喝一声:“把你看到的说出来,若有虚言,本官决不轻饶!”
马夫诚惶诚恐:“今日小的受命到京兆府接人,把二爷老夫人接上马车之后,二爷和老夫人便吵了起来。”
“二爷怪老夫人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了。老夫人正在气头上,闻言登时勃然大怒,咒骂二爷是是娼妇所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吵了起来,吵了好一会儿,二爷就忽然叫停马车。”
“那时正经过青衣巷,老夫人不满二爷叫停,又开始污言秽语地咒骂。”
“突然,老夫人就发不了声了,紧接着,里面传来‘嗬、嗬’的声音。”
“小的觉得奇怪,就透过缝隙偷偷往里看,结果……结果小的就看到二爷抓着老夫人的头发,往马车上撞。”
“当时血花飞溅,老夫人很快就没了声息;二爷冲着老夫人淬了一口,收拾了一下衣裳后,便吩咐小的把老夫人送回府。”
“下马车之前,二爷吩咐小的清理马车上的血迹,并且勒令小的不得多言。”
“但是……但是没想到,小的刚把马车停好,准备清理时,二爷却让人来杀小的灭口……还毁坏马车……”“要不是小的机灵,不仅把那带血的马车及时换了,并且跑得快,早就……”马夫脸青唇白,说话都带着颤声:“早就被灭口了……小的所言皆是实情,请大人明察!”
京兆尹看向赵老二,问:“可有此事?你果真杀了嫡母,嫁祸给白府?这样做是为了脱罪,还是另有目的?”
经过这许久的时间,赵老二也算冷静了不少。赵老二当然不认,他理直气壮:“大人!这个马夫说谎!他刚刚也承认他是嫡母送到我身边的,现在帮大哥作伪证害我不是理所当然吗?”
“要我说,是大哥疯了才对,母亲死得这么凄惨,他不敢为母亲报仇,反而来兄弟相残!”
“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这马夫空口白牙污蔑我!您一定要狠狠治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