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元五停下了摇摆扇子的手。他缓缓坐直身子,坐得很直。他脸上的表情霎时敛住,所有的笑意全然消失。一时之间,只有妖冶的凌厉,还有冰冷的寒意。他就那么看着令宜公主,眼神里杀机重重:“注意你的言辞,是不想要这张嘴了么?”
被气得头晕脑胀的令宜公主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以为,元五是在为白明微与萧重渊之间暧/昧不清一事动怒。于是她说:“元大人心知肚明,本宫说的是实话。白明微周旋于你们二人之间,左右逢源。”
“像这种丧德败行的女子,你身为未婚夫婿,是不是得好好管管才是?”
“免得她水性杨花,勾三搭四,丢尽你的脸!到时候要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怕是野男人都能养一大堆。”
“元大人可别忘了,北疆还有个卫骁和江辞,怕是也和她不清不……”“砰!”
石制的小几,就这样被掀到令宜公主面前。令宜公主一双眼里,满是错愕。似乎不明白,这元五怎么恼成这个样子。也好像对这一切猝不及防。她身边的宫人立即跳出来将她护在身后:“大胆,岂可行如此粗鄙之举,若是误伤公主殿下,你当如何?!”
“砰!”
令一只藤椅,直接砸到开口的宫人身上。砸得宫人口吐鲜血。令宜公主的眼底,划过一丝得意。适才那错愕的神情,自然是她装出来的。因为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挑拨这元五的怒火,叫白明微吃不了兜着走。很显然,元五这番反应,她像是挑拨成功了。可紧接着,元五便一步步走向她,眼底怒涛翻滚。她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还未等她平复心情,元五的手,便掐住了她的面颊。宫人/大惊失色,严阵以待:“住手!你想做什么!”
元五没有理会那些宫人,就这么捏着令宜公主的脸颊,狠狠掐住,仿佛随时都会把令宜公主的脸给掐烂。那因为力道挤/压而嘟起的嘴,看上去更像是方便缝上。元五一字一句,透着警告:“你这下三滥的破烂/货,也配用如此肮脏恶毒的语言去说本公子的未婚妻?”
“你算个什么东西?争食的野狗而已,还自诩高贵!你撒泡尿照过自己了么?”
“还敢说别人水性杨花,你这种自荐枕席的小蹄子,见到男人就往上贴的小娼/妇,才是真正的下贱!”
“要是再让本公子听到一句你说她的不好,本公子就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说完,元五猛然将令宜公主丢开。令宜公主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半响,这才被宫人接住。她的泪水一下就滚出来了,但是那表情,却倔强得没有任何委屈之意。她眼睁睁地看着元五掏出帕子,擦拭捏过她面颊的手。又眼睁睁地看着元五把帕子丢弃,面上写满嫌弃。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油然而生。她气得浑身发抖。可紧接着,元五吐出冰冷的字眼:“滚!”
宫人想要理论,替她出气。可她一个手势制止了。她站直,伸手轻轻抚着面颊,笑的意味深长:“元大人果然好心胸,好气魄,本宫佩服。”
这言语之间,尽是嘲讽。谁都听得出,她在嘲笑元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元五掀起眼皮:“滚!”
令宜公主一甩袖子,随后离开了元五的院子。她走得干脆利落,像是没有失去任何身为公主的威严。明明她刚刚就被元五按在地上揉/搓,她却若无其事,用这样的举动,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元五凝着她狼狈离去却故作骄矜的背影,从鼻腔里轻哼出声。可见,元五适才的反应,也是装出来的罢了。目的就是让令宜公主更恨白明微,这样一来,便能激化白明微与刘家的矛盾。令宜公主,也只是他达成目的的一把刀。只是,眼前满地的狼藉,证明过他滔天怒火的东西,是真真切切的存在。难道他刚刚那样的反应,就没有半点发自内心么?想必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样的反应,真实得可怕。而令宜公主也果然如他所料,把这一切都算在白明微的头上。走出元五院子的时候,她伸手扶住了墙。那染着丹蔻的手指,就这么嵌入墙体里。指甲断裂,划过墙皮,发出刺耳的声响。可这些,都无法展现出她的滔天怒意。凭什么?凭什么谁都维护白明微!一定是这白明微犯贱,才引得男人这般青睐。她今日受的屈/辱,全都是因为白明微这个不干净的东西!她一定会千百倍地讨回来!一旁的宫人战战兢兢地劝慰:“殿下,仔细着身子。”
令宜公主倏然回眸,目光钢针一般钉在宫人身上。宫人以为自己要承受令宜公主的怒火,吓得“砰”地跪在地上。然而想象中的责罚并未发生。令宜公主站直了身子,已经恢复如常。她看向白明微所居的屋子,问:“那是什么地方?”
有人恭敬回答:“那是镇北大将军的落榻处,之前大将军一直宿在回廊守护元大人。”
“后来摄政王来了之后,体恤大将军辛苦,于是便要了这件屋子,供大将军休息。”
令宜公主唇角挑起,这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她径直走向白明微的院子。成碧正在里面,她不识得令宜公主,但外边那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不知晓。见来者不善,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连忙笑着迎上来问:“请问这位贵人,您我们家大将军是么?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令宜公主直接扬起手,狠狠地甩向成碧。治不了白明微,难道还治不了白明微的狗么?!今日她就要打狗给主人看!以宣/泄她满腔的屈/辱与怒火!要不是白明微!要不是白明微,她怎会受如此奇耻大辱?!思及此处,她抡圆胳膊,下掌干脆利落,带着势必要打烂脸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