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杵了杵她的手:“大姑娘日理万机,四弟妹想和她比礼物的用心程度,不公平吧?”
郑氏连忙否认:“不不不,二嫂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高氏疑惑:“不是步景吗?”
杨氏摇头:“步景是风军师猎的,那是一对野马母子,母亲给了大姑娘,也就是大姑娘的坐骑饮岚,儿子给了小传义,也就是现在的步景。”
高氏解释:“我的意思是,步景不是风军师猎给大姑娘,叫大姑娘送给传义的吗?”
俞皎笑道:“你们都别瞎猜了,大姑娘不是在做长寿面吗?”
白琇莹瞪大眼睛:“长寿面不是你们赶去做的吗?”
小传义笑道:“几位婶婶,六姑姑,大姑姑送给传义的,是极为用心的礼物,但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众人齐笑:“这也太敷衍了吧!”
公孙先生走进来:“不敷衍不敷衍,就像老夫,送给传义的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知识,大姑娘送给传义的是信仰,同样是不可具体的东西。”
白琇莹掩唇笑了:“先生您这是耍赖,明明什么都没准备,还拿知识来做借口。”
公孙先生一捋胡须:“知道就成了嘛,说出来多尴尬。”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刘尧始终未曾现身。任氏有些担忧:“九殿下又不见了?”
俞皎笑着回答:“一大早就被卫副将拉去军中勉励将士去了,殿下身份尊贵,若是他能与将士们共同恭贺新春,将士们必然高兴。”
任氏点头:“原来如此,没丢就好。”
杨氏端来笔墨纸砚,向公孙先生行礼:“请先生墨宝,写几幅春联。”
公孙先生面上带笑:“诸位少夫人都是名门之后,自小学习琴棋书画,几副春联而已,还留着等老夫?”
白琇莹撇撇嘴:“先生写的,必定比我们写的还要好。”
公孙先生哂笑:“小姑娘话中有话呀。”
白琇莹咳了咳:“风军师正在厨房中备饭。”
公孙先生捞起袖子:“几副够吗?要不要多准备一些红纸,我多写几副,便是马厩的门框上,也得给它贴/上。”
众人笑了,屋内充满欢声笑语。……厨房里。桌面上堆着各式各样的食材,有百姓送的,还有风轻尘命属下去山中猎的野味。灶膛里柴火烧得正旺,袅袅青烟透过烟囱攀升入空,吹散了冰冷的薄雾,被晨曦照出迷蒙的黛色。风轻尘系着围腰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开门声,他背对着来人,伸展双臂:“你来了,给我绑一下袖子,我绑不好。”
白明微捡起放在旁边的布条,站到风轻尘身后,为他挽起宽大的袖子:“你总是爱穿宽袍大袖,这有诸多不方便,怎么不穿劲装?”
“痒。”
前边传来风轻尘低沉的嗓音。白明微疑惑挑眉:“嗯?”
风轻尘微微回眸,露出好看的侧颜:“你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痒。”
白明微将布条用力拉紧:“别冤枉我,我没那么高,呼吸吹不到你的脖颈。”
风轻尘含笑:“可你适才仰头了。”
白明微在他肩上打了个结:“下次在你身后,不仰头吹你便是。”
风轻尘活动了一下双臂:“不松不紧,刚刚好。”
他把怀中的小白貂拎出来,丢到凳子上:“穿袍子是为了方便将它随身携带,若是劲装的话,它就只能蹲在肩膀上。”
白明微拍拍小白貂的脑袋,小白貂霎时闭上双眼,露出分外享受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这般没节操,它冲白明微龇牙咧嘴。可此时,白明微早已不再理它。所以它凶了个寂寞。白明微刚捞起袖子,风轻尘便指着桌上的铜盆:“面粉都筛好了,就在盆里,你先和面,等会儿我教你怎么抻面。”
白明微走过去,见面粉和水都准备好了,于是便动手和面。风轻尘正在准备食材,把和面一事完全交给她处理。过了片刻,风轻尘听到面粉沾手后被撕开的声音,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提醒:“水多了。”
白明微又往里面加了些面,可和半天,面硬是和不动。风轻尘再度提醒:“水少了,面粘不到一起。”
白明微无奈,只好求助于风轻尘:“面快用完了,要不你来帮忙和一下?”
风轻尘放下手中的菜,走过去和面。他摸了摸面,便知该放多少的水,很快便将面和匀实了,那面团在他手中被反复揉/搓,却并不沾手。白明微见自己和面不成,便想着去帮忙洗菜。手刚要碰到盆中的菜,却被风轻尘迅速把手捉住:“小心些。”
白明微蹙眉:“怎么会有蝎子草?”
风轻尘解释:“冬天菜本来就少,唯有这蝎子草苗期能抗严冬,你不知道,这蝎子草味道清雅、味美可口,不管是汤菜还是凉菜,都很好吃。”
白明微问:“这蝎子草会蛰手的,还会叫皮肤长荨麻,怎么处理?”
风轻尘告诉她:“用热水焯过后,就不会蛰人了。”
白明微轻笑:“是不是用热水焯一下你的手,你也就能放开了?”
风轻尘正要放开,小醋坛子却不干了,它见主子牵着别人的手,登时气得跳到桌上,捞起盆里没有用完的面粉就往两人身上丢。霎时间,满室飞灰,面粉漫天。风轻尘把白明微的脑袋护住了,可自己却遭了殃,落了满脸的面灰。他有心教训小白貂,却被那小家伙给逃了。白明微望着灰头土脸的他,忍俊不禁:“算了,我们做人的,不和貂计较。”
说话间,白明微取出帕子去为风轻尘掸开脸上的面灰,却把一些面粉掸进了风轻尘覆眼的白绸里。灰粉入眼,他有几分不适。刚想伸手去清理,却被白明微拉住。“你的手上还沾着面,我来。”
风轻尘敛住唇边不自觉挑起的弧度,霎时面露委屈:“可能要吹吹才好。”
白明微一脚跺在风轻尘的脚尖:“好好说话。”
风轻尘收起那轻佻的神色,静静地站在白明微面前。白明微解开他覆眼的白绸,用手指掀开他的眼皮,掂起脚尖轻轻吹了吹。气吐如/兰,拂面若风。风轻尘刺痛的眼睛得到了抚慰,霎时好受了许多。不知是真的有效,还是他忘了疼痛。只觉得,耳根的热蔓延到脸上,最后叫他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早已因为这一缕气息,陷入了那叫魔怔的东西里。他怔怔地伸出手,轻轻触在滚热的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