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袭后,他们未必能让对手全军覆没。所以余下的对手,必定会追杀他们,并且会想方设法把他们往吊桥那里逼,意图通过毁桥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们。所以第一次遇袭过后,他们不会有任何休整的时间。他们只能拼命往前跑。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他们必须要对时间进行精准算计,才能保证最后过桥的时间掐准在天快亮时。于是几人针对时间安排进行讨论,一点点完善接下来的章程。饭食已经做好,粗茶淡饭被端到众人面前。谁也没有嫌弃,立即吃了起来。俞皎看着仍旧在议事的几人,不免有些心疼,但她能做的,就是看顾好几位柔弱的嫂嫂。然而几位嫂嫂也没拖后腿,尽管满地都是鲜血,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大战过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们依旧能不动声色的吃饭。只是适才的毒烟到底迷了眼睛,几人的眼眶都是红彤彤的,像是狠狠哭过一番。刘尧把吃的递到小传义面前,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一刻也不许离开本王身边,本王若能活着,必保你活着!”
一字一句,没有任何虚假。自从他知道这一次次的刺杀都与父皇有关后,他便对这一家人心生愧疚。更对这家人又有了很大的改观——本来可以弃他于不顾的,但还是拼了命的保证他的安全。只是这点,他就不得不为白明微兄妹的心胸所折服。所以他想做点什么事,而他能做的,就是用护住这个孩子。用命去护住!小传义没有说话,默默地啃着刘尧递过来的饼。若是从前,他会懊恼自己为什么只是个孩子,为何什么忙都帮不上。而今他的心绪已然平静,因为他知晓每个年龄段,都有应该做的事情与能做的事情。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乖巧听话,不因为一时意气让情况雪上加霜。吃完饭后,天便亮了起来。一行人继续赶路。这日天空阴沉得厉害,走在密林之下,视线也受阻不少,但一行人的脚步并未因此变得缓慢,依旧快而稳地行在狭小崎岖的山道/上。因为没有落脚之地,他们只能选择在狭小的路上休整,且因上方的悬崖过于笔直,不是什么最佳伏击地点。所以一夜无事,众人都睡了个好觉。第二日天刚亮,一行人又继续赶路。天气愈发不好了,到了傍晚竟然下起了浓雾。而不远处的高崖之上,一块块巨石被绳子吊住。那些石头如同大水缸,若是从山上滚落,无论是谁,只要被砸中,必定粉身碎骨。在前方更远一些距离,则有大批人马埋伏。他们就像一只只敏捷的猴子,栖身于树枝上,匍匐于崖壁间。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根本数不清。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全副武装,以最佳的应敌状态,等待羊入虎口。阿六汇报完这些消息,已是入夜时分。白瑜知晓了首领的外貌,便猜测出首领的身份,他挑起唇角:“此人多疑且谨慎,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情他不做,这样的个性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白明微看向阿六:“如何?”
阿六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请姑娘相信属下。”
白明微点头:“如此,甚好。那就准备行动吧!”
说着,白明微吩咐:“立即灭去所有的火源,原地蛰伏,等待我的命令!”
雾气越涌越浓,四下不可视物,在没有火把照明的情况下,什么都看不到。一行人静静蛰伏,等到约莫夜半时分,风轻尘叮嘱了几句,阿六便带着数十人离开了队伍。这些都是风轻尘剩下的暗卫,比起悍然不畏生死的亲兵护卫,他们更擅长于潜行蛰伏。而他们的腰间,无一不带着一大捆绳子。……另一边,守备军的小首领魏卓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在地上啐了一口:“这鬼天气!本来就快到朔月,晚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倒好,还下起了雾,怎么抓人?”
他不像韩冀之,与白瑜有着深仇大恨。但他魏家依附秦家,父亲是秦丰业的党羽,自然他的立场也就站在白家的对立面。像这些高/官后代,要么是五谷不分的废物纨绔,要么就是已经对扛起家族兴衰有了觉悟的人。一旦他们把家族兴衰放在最前面,那么为了家族的兴旺,很多不可为之的事情,他们也会去做。所以魏卓明知他们要围剿的人是白明微一行,也依旧昧着良心带领下属行动。因为他知晓,若是不这样做,魏家恐遭秦家报复。沉沉的担子压在肩头,他日后的荣辱与此次行动是否成功息息相关。为了给家族挣更多的荣耀,也为了自己能步步高升,他此刻颇觉压力山大。面对阴沉沉的大雾天气,他显得焦躁不安。正此时,斥候来报:“大人!敌人不知不觉越过石阵埋伏范围,已到近前了!”
魏卓一脚踹在斥候肩头,恶狠狠地道:“废物!饭桶!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来到近前都不知道!”
斥候被踹得肩膀脱臼,却不敢喊疼,他战战兢兢地解释:“回大人,雾气实在太大,等到属下发现时,他们已到近前,如今距离我们,约莫一里!”
魏卓火冒三丈:“上面那一队人马也是饭桶!让人过了埋伏圈都不知道!简直混账!”
想起韩冀之的下场,魏卓心有余悸,更不敢贸然迎战,以免落到和韩冀之一样的田地。第一次出任务死了不要紧,但因此连累家族就不好了。气恼归气恼,魏卓十分慎重,他说:“立即集结人马,先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我们把他们逼回石阵埋伏圈,让石阵削减他们的大部分力量,到时候我们再出手,才有万无一失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