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内侍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后盛装而来,缓缓地走入大殿之中。她的到来,使得满朝文武露出惊讶的目光。本就跪在地上的他们,连忙调整姿势对太后行礼。便是元贞帝,也十分吃惊。他连忙走下来,伸手去搀扶太后:“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笑道:“皇帝这是嫌哀家烦了?不想看到哀家?”
元贞帝连忙否认:“母后,朕是担心您的身体。”
太后笑得更加和蔼:“哀家没事,皇帝你放心便是。哀家就是听说阴山一战另有隐情,所以想来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说你们的,不必在意哀家。”
如此寒暄一番,元贞帝也不再多言。内侍立即搬来椅子,他恭恭敬敬地将太后扶过去坐下。回到御座,他看了一眼太后,随即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连忙起身,因为久跪而有些发酸的双腿,叫他们几乎站不稳。秦丰业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太后抢先一步开口:“安宁,你这身盔甲,哀家似曾相识。”
白明微恭恭敬敬地道:“回禀太后娘娘,此盔甲乃是昔年天下初定时,先祖皇帝赏赐给霍家的赤色龙鳞甲。”
“因霍家无人能穿上它,霍大将军便赠予臣,作为臣收复城池的贺礼。”
“臣把它穿在身上,也是把当初先祖皇帝开疆拓土、安邦定国的宏愿接到肩上,臣手中的剑,永远为东陵而战。”
一番话,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似乎,这位安宁郡主的话有些熟悉。好像,与太师惯常的语调有些相似。大概,安宁郡主在模仿太师,向上头拍马屁?不过适才不是还剑拔弩张,怒斥太师在放屁么?怎么此时此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白明微的一番反应,使得众人都迷惑了。便是元贞帝,在为这盔甲的来历惊叹的同时,也对白明微态度的转变疑惑不已。然而不等众人有所表示,太后再度开口:“这身盔甲的意义,比丹书铁券还要重要。”
一句话,点明了主题。今日就算白明微犯下十恶不赦的死罪,在这身盔甲的保护下,她也能避免受到惩处。至此,太后便不再言语。但太后的话,却叫元贞帝眼皮跳了跳。元贞帝坐直身子,又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用温和的语气,对白明微说道:“安宁,你继续。”
他的眼里,依旧滚动着威胁。适才白明微一番话,他以为白明微已经做出了选择。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继续用目光威胁白明微。然而白明微,毫不退让。她再度朗声开口:“陛下,臣有五座城池百姓的联名血书,以及当时北燕大军压境时为北燕人开城门那些叛徒的认罪文书为证!“可证明李贤昭不仅弃城而逃,还给这些叛徒下达命令,命他们开门迎敌!”
顿了顿,白明微继续掷地有声地说:“另外,臣的七哥白瑜乃是阴山一战的幸存者,他可以证明,李贤昭弃城而逃,龟缩平城那段时日犯下的所有罪行!”
“也可证明在八万将士抗敌之时,李贤昭是如何与北燕人勾结,在八万将士的水源中下毒,令将士们失去抗敌能力,最终成为刀下亡魂!”
“阴山一战,数万将士全军覆没,不是我父叔兄长误判轻敌,而是因为这个贼子他与北燕人里应外合,坑害我军将士!”
“请陛下传臣的七哥白瑜,让他讲述一下,李贤昭是如何把我东陵的将士一点点推上死路的!”
“执迷不悟!”
秦丰业开了口,他凝着白明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像是在责怪白明微没有领他的情。但实际上,他早已拿准了元贞帝的心思,这是在为元贞帝开腔。然而,朝堂上的局势,因太后的到来被打破。听闻秦丰业的话,太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秦丰业被瞥得脊背发凉,只好闭上了嘴巴。太后有权废后,这是他一直不敢和太后对着干的原因。强权之下,秦丰业选择继续做狗。而这时,太傅宋成章,以及沈自安等人,异口同声地请/愿:“请陛下传召白瑜!”
事已至此,元贞帝只能被架着走。因为白明微的坚持,他不得不把事情的流程过一遍,否则朝臣如何服他?传出去天下人如何服他?最后,他竭力压制怒意,挥了挥手:“传白瑜觐见!”
众人不由得望向殿外,想要尽快看到那阴山一战的幸存者。想要看看,那个能活下来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秦丰业则垂下头,唇边挑起冷冽的弧度。李贤昭都死了,做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白明微将秦丰业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神色淡淡,心底却冷笑一声。且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