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憬沉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际,秦沣见后头动静大,便问了一句:“总裁是回医院,还是回家?”
“回瀛洲府。”
他吩咐了一声,又试图把她从睡梦中叫醒来。可是徒劳无功,她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呢喃着:“妈妈,我好想你。”
这一次季憬沉听得很清楚,原来她是想她母亲了。唐家的家事,他或多或少都有耳闻,但也只是耳闻,具体经历了什么也是唐家的私事,只知道,当时唐越低调娶了一个女人,宠爱有加,却从不带出来露面,那女人还深受唐勋喜欢,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唐勋更是十分高兴,特意为女孩取了名字。只不过后来,才过了几年光景,孩子还不大,唐越就低调离婚了。再过了几年,唐越再婚,娶的是年轻的周丽,场面倒是颇为壮观,也算是这个圈子里公认的事儿了,所以大体上都是唐越的前妻没有耳闻,反而后来居上的填房倒是名声在外。到了瀛洲府之后,季憬沉把唐书颜从车上抱下来,秦沣看着他都吃力,而且又是刚刚动过手术不久,可这唐书颜的事情,他哪里会假手于人啊,也就任由他这样做了。秦沣先去替他开了别墅的门,问道:“总裁,我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替你换个药?”
“不用了,我没事,明天再去医院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季憬沉拒绝道。秦沣担心地问:“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不需要。”
他拒绝地很直白。季憬沉把唐书颜扶着上了楼,直接让她去卧室躺下来,而此时,他的额头全都渗着冷汗,他脱掉了外面这件西服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白色衬衣上全都是血丝渗透,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妖冶花似的。他将这件衣服换掉,免得唐书颜吓到,又用医药箱,自己换了一块纱布,隐忍着痛楚走回去了卧室里,见她睡得安稳了,便合衣躺在了她的身旁。唐书颜感觉到了身旁有人,便蹭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妈妈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好吗?”
她在说话,季憬沉睁开眼眸,想要看看她的样子,可她的眼眸是紧紧闭起来的。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护在了胸口上:“我不会不要你。”
“憬,你不要走,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她又低声唤了一句。这一次,季憬沉听得很清楚,她在喊他的名字,只是喊‘憬’,她平日里很少这样亲昵地喊他的名字,即便是在你侬我侬之时,她都从不。忽然觉得从她嘴里冒出这么一个字的时候,有着不一样的暖意,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再叫一声。”
“不要,再叫,你又要走了,像是以前一样把我丢下。”
唐书颜不禁笑了。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梦,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说实话,他拍拍她的脸蛋道:“阿颜,醒醒。”
她岿然不动。他也作罢,又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可他心里是知道了,她是思念自己的母亲,或者季憬沉无法理解,从小母亲不在身边的滋味,苏知景对他的教育虽然严苛,但一路上,父母都在陪伴他成长。他只能说,还好现在他在她的身边,他甚至觉得她多流下一颗眼泪都是心疼的。“睡吧,好好睡一觉。”
他温声暖意在她耳边印下一个吻,对她说道。像是听到了这一句的安抚,唐书颜沉沉地睡去了。这是一个多梦的夜晚,季憬沉几番都被她给吵醒了,可她呢,虽然在做梦,却始终不曾从梦里醒过来。唐书颜醒来的时候,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也是纠缠她,让她无法摆脱,像又一次掉入到了池塘里,不停地扑腾,怎么都无法挣脱水草的纠缠。那是有一回,她和唐书仪小的时候,放学回去,路过了一个池塘,唐书仪把她推到了池塘里,那一次差一点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久久都不能从溺水的梦境里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了安静躺着的季憬沉,他身上穿着家居服,被子半掩着,眉眼之间很是深沉,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而家居服上可以看到隐隐约约地血水,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晚他去宴会上把她接回去,结果他们没有回去医院,反而回家了。可到底是家里的床上睡得着,她伸手替他的家居服解开了扣子,刚刚凝眸去看,被他一个措手不及地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怎么?一早上就对我上下其手?”
他的眸光睁开,亮的像是能和今日的阳光媲美。唐书颜缩回去了自己的手,才觉得现在自己的动作确实很暧昧不清,她涨红了脸颊,嘟囔道:“我哪有,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不碍事,如果你想,我还是可以服务周到的。”
季憬沉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家居服的扣子被唐书颜解开了大半,露出了光洁的胸膛,只是胃部的位置,纱布还在隐隐出血,她错愕地用手去检查他的胸口。“你的伤口裂开了,还不赶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唐书颜紧张地用手攀附住了他的肩膀。确实是疼,疼的感觉到了一丝的颤抖,季憬沉这才觉得受伤的时候确实不好过,他从她的身上翻下来,在床上躺平,咬了咬牙关。唐书颜一脸紧张,跪坐在床上的她,伸手用力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脸上一脸的担心,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没事,死不了!”
“什么嘛,都出血了,赶紧去医院,你说你昨晚非要来接我做什么,秦沣都跟在我身边,我还能干嘛呢?”
唐书颜一路都在念他。他停止了她的动作,捧住了她的脸蛋,望着她,“我没事,不许哭。”
唐书颜点点头,可是泪水哪里控制得住,就已经掉下来了,她去衣柜替他找来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她被他抱在了大腿上坐着。她倏地一下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囧样:“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
她马上跑去换掉了自己的衣服。季憬沉被唐书颜当做是重症患者一样,一路小心翼翼地扶着。“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什么是什么了,哪儿都不能去,你听不听话?”
她像是教育小孩子一般讯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