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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仲德、桓法嗣二人走后,姜宝谊揉揉脑袋,苦笑道:“那何仲德算是被你整得服服帖帖的,不过攸之你既然决意用他,那何叔行也可以不杀啊”。 “我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高冲瞥了一眼,淡淡说道,“何叔行坏事做绝,必须死”。
姜宝谊闻言陷入沉默。 事实证明,高冲这一步棋走的机器正确,何仲德真心归附后,那是彻底豁出去了,何冉两家争斗多年,对于彼此的腌臜事那是一清二楚。 再有桓法嗣率领威凤卫的人暗地里配合,仅仅两日时间,何仲德便是整理出厚厚一摞材料,高冲仅是随手翻阅,便是气的发抖。 如何仲德所言,冉家的所作所为足以千刀万剐了,欺压良善,横行霸道,这是常有的事,侵占田地、发阎王帐(高利贷)等等,那是基本操作。 何仲德毕竟官任县令,腹中有些学识,他挖出来的冉家罪证皆是足以判刑严惩,其中罪责最大的一条是冉泰曾上书田宗显,劝田宗显进位称黔王。 “这个……证据何在?”高冲指着这一条问道。
岂料何仲德龇牙一笑,“下官便是人证”。 高冲顿时无语。 “传令,明日一早启程,前往黔江”,高冲随口吩咐道,高雄领命下去。 高冲很是赞扬的拍拍何仲德肩头,“桓法嗣继续跟你配合,下一个目标,你知道是谁吧?”“在下知道,田老贼!”
何仲德咬牙切齿说道。
“什么田老贼,注意言辞”,高冲皱眉训斥道:“那是田节度”。 何仲德忙是应着,躬身退下,眼珠子咕噜转,心底正在盘算着如何搜集田宗显的罪证。 高冲手捧着这一叠罪证,啧啧感慨道:“都说老乡情深,这何仲德捅起冉家的刀子真是够狠啊”。 “公子说的是”,桓法嗣点头附和道:“这何仲德先前一副中庸模样,经公子点播后,如今颇有几分酷吏的潜力”。 “酷吏?”高冲一顿,呢喃道:“有个酷吏倒也不错,至少不会脏了手”。
翌日一早,高冲便是率领大军启程,直奔黔江。 两地相隔不到一百余里,当晚便是抵达黔江城。 黔江县令冉泰似乎听说过发生在洪社城外的事,直接率领属官在城外五里处的驿馆等候,而且态度甚是恭谨,一应接待具都是极其郑重。 这倒是让高公子找不到借口来发飙了,不过很快,那冉家大郎便是自己送上来了。 “大使这拖了两日才来,美人们都等得心焦了”,见面行礼过后,冉升便是挤眉弄眼的说道。 似乎回到黔江后,冉升的胆色有所提升,或许也是因为父亲便在身前的缘故。 听得这话,高冲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冉大郎这是何意?本使身为驸马,巡查州县,尽忠职守,你怎敢出言辱我?”“我、你,我没有……”,冉升不过是横行黔江的豪族子弟而已,听得这话,顿时瞠目结舌。 这高公子的脸怎的跟那些接客的娘子一样,说变就变,当然,这话冉大郎可不敢说出来。 “逆子,一派胡言”,前面的冉泰何其精明,当即就顺着高冲的话训斥道:“高大使何等身份,向来以家国天下为重,快快赔礼”。 冉升长得倒是不像冉泰,冉升弱不禁风的模样,活脱脱就是纵欲过度,而冉泰则是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长相甚是凶恶。 见得父亲训斥,冉升当即便是一个巴掌抽到脸上,“在下胡言乱语,大使莫要计较”。 高冲冷哼一声,当即翻身上马。 “哎,大使且慢”,冉泰急忙上前恭谨说道:“驿馆内已备好酒菜,可否先用酒菜,稍歇后再入城”。 “不要,荒郊野岭,本使担心有賊”,高冲摇摇头,一提马腹便是冲出去。 看着其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声势骇人,冉升艰难的咽口唾沫,“这、哪个贼人这么不长眼”。 冉泰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恨铁不成钢,“愚蠢”。 “阿兄,这高大使似乎来者不善啊?”
冉泰旁边的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文士摩挲着下巴,幽幽说道。
“哼,不过就是在冉何两家之间索要好处罢了,这些世家豪门,都是一个德行”,冉泰冷哼一声,“他定是知道我冉家跟何家的矛盾,你跟街面上的人打个招呼,这几日安分些,莫要撞到高冲手上”。 “小弟明白”,中年文士应诺道。 这名中年文士便是冉泰的堂弟冉宾,冉宾亦是冉家的“才子”,曾游学于荆楚中原各地,如今是这黔江县的县尉。 县令县尉皆出于冉家,这黔江几乎就是冉家的天下,冉家人在黔江可谓是横行无忌。 连夜入城后,高冲冷言拒绝晚宴,只留下两个字,“乏了”,便进入馆舍歇息。 冉家人面面相觑,只得回到城东祖宅。 “这高冲一来就给我们甩脸色,他到底是想作甚?”冉升气呼呼的埋怨道,“真当我冉家是好欺负的了”。
冉泰听得这话,嘭的一声拍在案桌上,怒斥道:“你给我醒目些,你个蠢货,你知道渤海高氏是何等存在吗?高冲是圣人女婿,是宰相嫡子,咱惹不起!”“大郎今后莫要说这等话,当心给冉家惹来灾祸”,冉宾亦是郑重说道:“不提渤海高氏,单是高冲之父高君雅在朝中的权势,便足以使黔州天翻地覆”。 “别说高君雅,我看单是这高冲就想把黔州弄得天翻地覆”,这时,上首的老者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阿耶,你的意思是说这高冲是冲着我们来的?”
冉泰闻言一惊。
“他在洪社两日,你们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出来?”老者很是不满的问道。
冉泰摇摇头,撇头看向冉宾,冉宾亦是一脸无奈,摇头说道:“毫无消息,第一日高冲哪里也没去,第二日他出门在街上转一圈便回去了”。 “愚蠢”,老者亦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很是不满的训斥道:“没有消息就是最为可疑的,他大老远的绕道来黔州,总不可能毫无动作的,如此没有任何动作,说明他在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