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今东宫太子监国理事,军器监新打造一批兵甲入库,现在太子命令将这厮崭新的兵甲优先调拨给东宫,这事说到底并不算什么大事 往常每次有新兵甲入库,十六卫军府的将领也都会上奏哭穷,请求更换最新的兵甲。 既然现在监国的是东宫太子,那东宫六率作为太子的人,优先使用这批兵甲,自是理所当然。 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了,毕竟东宫六率是太子的人。 而且即便要深究的话,此事也是合情合理,并非是什么以权谋私,事后由东宫六率补一个更换兵甲的申请便是。 只是接下来李建成的操作便是极其危险了,他转头便召来心腹将领太子左卫率韦挺。 韦挺出自京兆委氏,世代公侯,其父是前隋民部尚书韦冲,其祖父是北魏名士韦夐,名将韦孝宽便是韦夐之弟。 韦挺跟李建成同岁,自幼相交,关系甚笃。 李渊入主关中时,韦挺投奔李建成,时任陇西公祭酒,后大唐立国,韦挺便历任太子左卫骠骑、太子左卫率,统帅东宫兵力,乃是李建成绝对的心腹。 听闻太子相召,春风得意的韦挺急忙来到东宫拜见,见面便是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当面感谢殿下厚爱呢,殿下如此宠爱东宫六率,可是让十六卫那些军汉好生羡慕啊”。 韦挺说的便是李建成优先调拨兵甲给东宫六率一事。 岂料李建成闻言脸色一变,皱眉问道:“此事很多人知晓吗?”见李建成这般脸色,韦挺知道事情或许并不简单,直接点头道:“知道的人不少啊,毕竟这是殿下对东宫六率的恩典,所以并未隐瞒”。 “糊涂”,李建成一拍脑袋,咬牙训斥道:“坏我大事啊”。 “殿下,这、这是何意?”
韦挺顿时愣住。
李建成性子温和,极少如此失态。 “从年前开始,杨文干便数次来信,言庆州府兵装备破旧,请求更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如此机会,我本想暗中调拨,送与杨文干,岂料已经造成如此声势”。 对于心腹韦挺,李建成并未隐瞒,并且杨文干亦是出自东宫六率,同样是李建成心腹,这个韦挺自是知道的。 去年年底李渊废总管府设都督府,杨文干本是李建成的宿卫,隶属于东宫六率,经过李建成一番运作,杨文干顺利外放,官拜庆州都督,作为李建成的外援。 庆州地处西北,虽是关中的西北门户,但的确是贫瘠之地,府兵的装备破烂,远不如中原州县的精良。 杨文干数次请求李建成帮忙解决,如今好不容易见军器监完工一批兵甲,正好圣人避暑,自己监国主政,李建成便想着偷摸运作,将这批兵甲运往庆州。 听得李建成的话,韦挺惊出一身冷汗,瞪大眼睛哆嗦说道:“殿下,此、此举有违法度,行同谋逆啊,若是暴露,对于殿下极为不利啊”。 李建成眉头一皱,幽幽叹道:“这个我岂会不知,只是现在秦王府军功昌盛,我东宫一系若不建立功勋,必将受制于人,庆州地处边地,多有突厥寇边,杨文干明言:只要装备精良,定可建功”。 听得这话,韦挺便是擦擦额头冷汗,讪讪点头,并未多言。 索要兵甲只为建功立业?糊弄鬼呢,若是抵御突厥所用,何不经过正规流程向朝廷申请,而是私底下单独向太子索要?这其中深意,心知肚明,只是不好直言罢了。 待韦挺平复下来,只是略一沉思便是说道:“殿下若想将这批兵甲给予杨文干,倒也不是不可以操作。 如今东宫六率尽在掌握,六路率的兵甲本就精良,回头命人打磨护养一番便跟新造出来的一般无二,而那批兵甲暗中命人送去庆州便是。这消息传开了,反倒是有助于殿下行事啊,岂不是更好的掩护”。 李建成闻言也是眼睛一亮,“此言有理”。 李建成的本意是偷偷摸摸的办事,但如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太子给东宫六率换了装备,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掩护。 “殿下用不用我挑几个可靠的人去办此事?”韦挺好心问道。
李建成闻言一顿,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韦挺俯首应诺。 待韦挺走后,李建成沉思良久,终于下令道:“召校尉乔公山和郎将尔朱焕过来”。 不多时,一瘦一胖两名东宫将领进入殿来。 “臣太子左清道率郎将尔朱焕,见过殿下”,胖将领嗡声拜倒,身形高壮,颇有威势。 “臣太子左司御率校尉乔公山,见过殿下”,瘦将领一丝不苟的行礼,甚是恭敬。 “二位快快请起”,李建成一脸和煦的笑容,微微颔首说道:“赐座,连夜将二位叫来,是有要事相托”。 不得不说,李建成这副姿态令人如沐春风,一副温和君子的风范。 二将闻言再次拜道:“请殿下吩咐”。 李建成笑着上前将二人扶起,斟酌下言辞,便直说道:“庆州都督杨文干你二人也认识,当年你们都是我的宿卫,现在他出宫外放也快一年了,颇为想念”。 说着李建成便是长叹一声,“庆州贫瘠,物产不丰,我特从私库准备了几车物资,准备着你二人送往庆州,交于杨文干,让他犒赏一下部属,毕竟这些时日着实是受苦了”。 二将闻言心中极其感动,太子依旧是如此体贴入微,有主如此,夫复何求,当即便是斩钉截铁的应着,保证完成任务。 李建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用人之术愈发高明了。 第二日,当看见浩浩荡荡数十车物资时,乔公山二将有些麻了,心底对于杨文干那叫一个羡慕,太子对杨文干也太好了吧。 李建成勉励一番,二将便率领数百人押送物资出发了,一路往西北而去。 出得长安西门,走上官道不久,乔公山便是一脸狐疑,骑在马上不停地看向大车。 “我说乔兄弟,你可别看上这个,这个我们动不得”,尔朱焕见乔公山看向大车的眼神不对劲,急忙说道。 “尔朱郎将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我只是觉得这大车有些不对劲啊,什么物资这样重,你看地上车辙印子这么深”,乔公山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