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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渊脸色阴沉的盯着李世民,神色很是不满。 高冲心思急转,立刻咬牙切齿的大声叫道:“大丈夫安能受此大辱,若非看在尹德妃的尊面上,我誓杀此人”。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攸之不得胡说”。 李世民急忙说道,他知道这是高冲在为他解围,可是这种话岂能乱说。 “放肆”,李渊拍案斥责道:“大唐以法治国,你要杀谁?”“杀尹阿鼠!”
高冲一脸愤慨,捶胸顿足,对着李渊愤愤说道:“陛下,于公,我是朝廷四品大员,爵封郡公。于私,我是圣人女婿,皇亲国戚,他一介白身,安能辱我?大丈夫宁死不辱,士可近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高冲义正辞严的朗声说道,回响在这甘露大殿中,当真是振聋发聩,众人瞠目结舌。 李渊气喘吁吁,眼睛冒火,怒视着高冲。 李世民急忙拉着高冲拜倒在地,“阿耶息怒,攸之年轻气盛,骤然受此大辱,一时怒火攻心,无意殿前失礼”。 高冲此时心里也是怦怦跳,紧紧抓住李世民的手。 李二凤啊,我可是为了你才雄起这一回啊,将来苟富贵勿相忘啊。 他这一闹势必会让李渊不满,但是对于李世民来说便是大功臣了。 其一,高冲是为李世民解围。 其二,尹德妃乃是太子在后宫的最强助力。 至于李渊的不满,高冲其实并不在意,如今两府争斗已经白热化,一两年后便是李二凤的天下了,怕个球,反正李渊应该也不会杀了他,毕竟他的身份在这里。 应该……不会杀的吧,想到这里,高冲有些发怵,抬头看见李渊脸色铁青,高冲心里一突,用力过猛了,需要给皇帝一个台阶了,急忙挽回。 噗通一声趴在地上,高冲哇哇大哭,“陛下,臣自幼未曾受过此等大辱,心里实在是、实在是憋屈啊。 我可是你的女婿,我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啊,称得上是年少有为啊,那尹阿鼠当街揍我一顿,这让我的脸往哪搁,让渤海高氏的脸在哪搁,让皇家的脸往哪搁啊……”。 李世民、杜如晦等人目瞪口呆。 李渊呼一口气,这小子还算识趣,当即沉声道:“念你年轻气盛,朕便不追究你失仪之罪,下去养伤吧,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高冲呼一口气,没当场杀就好,立即拜倒在地,“尹阿鼠就在大理寺,还请由我审查此案”。 李渊的脸色再次一沉,“你是当事人,需得避嫌”。 高冲闻言继续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考虑不周,那可交由孙伏伽查办”。 李渊气急,拍案斥责道:“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朕自有决断”。 这明显是高冲以退为进,不想将尹阿鼠交出去,但是高冲毕竟是受害人,李渊已经驳过一次,再次驳回未免太过无情,那偏袒尹阿鼠太过明显了,难免惹人诟病。 李渊冷哼道:“传旨大理寺,令孙伏伽彻查”,话音落下,拂袖离去。 李世民和高冲搀扶着杜如晦回到承乾殿,各自安坐,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笑意。 这一回秦王府算是略胜一筹了,别看只是惩治一个小小的尹阿鼠,于大局无关紧要,但这释放出来的信息便足以让人猜测了,争斗至此,气势绝不能弱。 储君之位,这个气势尤为重要,如李建成此次,囚居玉兰山,对他的威望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不少人已经暗中倾向于秦王府了。 “攸之,你真的是……”,李世民看着高冲在那整理仪容,由衷叹道:“为我付出如此之多,李世民绝不相负”。 高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道:“二公子这话倒是显得见外了,咱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杜如晦在一旁默默看着,高冲是他的恩主,若无高冲举荐,他依旧赋闲在家,现在众人更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王,现在宜乘胜追击,太子殿下受人蒙蔽,一时糊涂,作出这等错事,自然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杜如晦立即建议,他不像高冲跟李世民一样关系亲密,可不敢称呼二公子。 高冲简单梳洗完,听得这话也是点头附和,一脸莫名笑意:“太子殿下向来温和守礼,这次酿成大错,那一定要有人蛊惑啊,我看那王珪、魏征还有韦挺这几人,最起码就有一个失察之责”。 李世民闻言顿时笑了,“这三人……可不一般,攸之你这是要把他的得力干将一网打尽啊”。 高冲靠在案桌上笑道:“这三人皆是大才,只可惜现在不是一条心啊”。 李世民默默点头。 高冲回到府上后,立马进入带娃的生活,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弟弟,倒是颇为有趣。 李世民的行动来的很是迅猛,两日后的朝会上,便有御史当朝弹劾王珪、韦挺和魏征三人。 李渊一脸阴沉,这件事终究是翻出来了,但是御史弹劾的合情合理。 作为东宫属官,太子犯错理应担责,连太子殿下都囚居于玉兰山,现在还在那山旮旯里喂蚊子,你们作为左膀右臂安能幸免。 李渊一怒之下,当堂准许,将此三人贬谪巴蜀。 太子左卫率韦挺、太子中舍人王珪和太子冼马魏征,这三人可谓是太子党的中坚力量,如今全部被贬,这对于东宫的打击非同一般。 另外,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上奏:尹阿鼠当街殴打渤海郡公高冲和秦王府从事郎中杜如晦,证据确凿,其中高冲受辱,杜如晦骨折,尹阿鼠一介庶民,以民殴官,情节严重,论罪当处死刑,请陛下复核。 李渊闻言顿时色变,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孙伏伽当真是刚正不阿,明知尹阿鼠是尹德妃之父,竟是判处死刑。 裴寂见状咳嗽一声,缓缓说道:“我朝主张慎刑,死刑是不是太过严苛酷厉了”。 “以民殴官,罪同谋反,如何能够慎刑?”萧瑀冷哼一声,沉声道:“如果这都可以轻拿轻放,那朝廷威严何在,官吏威严何在,如何治服民众”。
萧瑀向来言语不客气,裴寂顿时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