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薛举来犯 同样是月下教子,高君雅那边老怀大慰,而刘文静这边却是火气冲天。 面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刘树艺并不服气,“阿耶在晋阳时,便与李渊关系深厚,若是裴寂倒也罢了,那高君雅不过新降走狗,论资历,安能居于阿耶之上”。 刘树艺竟是直呼李渊其名,若换做旁人,定是一番怒斥,刘文静竟是不置可否,冷哼一声,“裴寂老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坐看我与高君雅斗,他打的好算盘。可恨的是唐王对其言听计从,顺着他的意”。 刘树艺听得愣愣的,“唐王知道裴寂在挑拨离间?那为何不予制止”。 刘文静看着一脸懵圈的刘树艺,痛心疾首,“想我刘文静满腹韬略,怎的生出你这般蠢笨之子”。 刘树艺瞪大了眼睛,正欲再问,刘文静便是心有不耐,“滚下去,愚不可及”。 刘树艺忿忿不平,嘀嘀咕咕的转身离去。 刘文静只觉得心烦气躁,直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摔,“休想坐收渔翁之利,待我扳倒高君雅,下一个便是你裴玄真”。 封王拜相之后,李渊的人生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畅快的享受着权力的快感,每日里宵衣旰食,誓要将关中治理得蒸蒸日上,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正当众人都以为临近严冬,暂无战事的时候,偏偏西北之地就有一个疯子在这严冬时节动兵了。 李渊惊怒之下当即召集众人,武德殿议事,至于太极殿,那只是个摆设,大丞相赐黄钺、使持节,只要是朝廷的政务,全部交由大丞相决断,至于皇帝,眼下恐怕只要祭祀天地的权力了,但目前看来,义宁天子杨侑恐怕再没机会行使这个权力了。 杨侑这类皇帝,仅仅是一个过渡形的皇帝,只待权臣铺好道路,便是乖乖让位,简而言之,就是让那些企图谋朝篡位的权臣,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诸如汉献帝刘协、周静帝宇文阐等等。 武德殿,李渊头戴九旒九串的通天冠,身着蟒袍,气势威严的坐在上首,待得众臣来齐,李渊便是言简意赅的说道:“诸公,伪秦薛举统军二十万进犯扶风郡,扶风郡守窦琎告急”。 众人一听,皆是大惊,议论纷纷。 “临近严冬,薛举此时用兵,当真是出乎意料……”。 “扶风郡拱卫长安,不可有失啊……”。 众人之所以惊诧便是因为这扶风郡的地理位置,着实显要,扶风郡若失,长安的西北门户便大开。 所谓的京畿三辅,三辅之地便是长安所在的京兆郡、东边的冯翊郡和西北的扶风郡。 京兆二字代表着天子的属地,冯翊便是辅佐辅助之意,而扶风便是以正风化的意思,之所以设立此三辅,便是拱卫京师长安。 说来李渊也真是天定帝王,一路来顺风顺水,打进京畿的时候,无论是叛贼,还是隋室官员,具都是望风而降。 具体如下:纵横冯翊的贼寇孙华带着数万大军来降、朝邑法曹靳孝谟带着蒲津城来降、华阴令李孝常带着永丰仓来降,而冯翊、扶风二郡也不例外,史载:“京兆诸县皆遣使请降”。 冯翊郡守萧造乃是南梁皇室,萧皇后的兄弟,竟也是毫不犹豫的投降李渊,而扶风郡就更不用说了,扶风郡守窦琎乃是李渊的小舅子、李世民的舅舅,也在第一时间归附。 冯翊郡守萧造归降了,冯翊郡最大的土匪孙华也归降了,整个冯翊就彻底归属李渊,但是扶风郡不太一样。 扶风郡守窦琎虽然是自己人,但是窦琎此人善于书法和木工,军事才能很是一般,完全掌控不了扶风郡,致使扶风郡匪寇不断坐大。 数年下来,扶风郡名义上虽是未被占领,治所雍县仍在官府手中,但实际上最大的势力却已经不是官府,而是“唐王”。 没错,就是“唐王”,此人名曰唐弼,流寇起家,最后竟是一统扶风郡各个山头的土匪,自立为王,号为“唐王”,好巧不巧,与李渊撞号了。 唐弼拥兵上十万,称霸扶风,李渊本就是打算等年后开春,便去将其解决,然而还没等到李渊动手,便有人替李渊解决了这个假唐王,这个人便是西秦霸王薛举。 薛举身材魁梧,骁勇善战,号称万人敌,本是金城校尉,起兵后迅速席卷陇西诸郡县,拥兵二十余万,在当今天下诸侯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陇西诸郡全部占据后,薛举不可能向荒无人烟的西域发展,便把目光看向了扶风郡。 而所谓的“唐王”唐弼也着实是个银样镴枪头,见得薛举来攻,竟是不战而降,难怪窦琎这个军事小白也可以长期据守扶风治所雍县。 但薛举这人嗜血好战,残暴狠戾,常以杀人为乐趣,遗憾的是唐弼很显然不知道薛举这个癖好,屁颠颠的主动归降。 本以为是一场血战,结果草草收场,薛举这病态心理竟是觉得索然无味,命令儿子薛仁杲在受降的时候将唐弼斩杀。 受降之时,薛仁杲发动突然袭击,唐弼反应也快,撒腿就跑,一路逃进扶风郡治所雍县,向扶风郡守窦琎请降。 好在窦琎亦有些机智,明白此时若是收容唐弼这个无兵无势的贼寇,定会激怒薛举,当即将唐弼斩杀,人头送往薛举处,并且言明,长安唐王无意于西秦霸王为敌,竭力拖延时间,同时派人向长安求援。 “唐王,扶风郡乃我西北门户,不容有失”,李世民闻战则喜,奋而出列,“臣愿领兵出战,击退薛举,以保扶风”。 李世民也很清醒,临近严冬不适宜大规模动兵,薛举又兵强马壮,不可能一战灭之,只能暂时击退。 李渊听得李世民慷慨激昂的声音心中大慰,本就有意让李世民领军,此时毫不犹豫,当即一拍案桌,“好,便由秦国公率右领军府兵马即日出征,击溃薛举,保我扶风”。 李世民铿然应诺,高冲听着殿外呼呼吹的凌冽冬风,不由得心头沉重,大冬天的行军打仗,这滋味可是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