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图谋陇西 雍县以西,盘龙山,一处无名的山谷,高冲翻身下马,“清点伤亡”。 刘弘基应诺而去,不多时,竟是一脸喜色的回来,“攸之,阵亡二百三十,还有三百多轻伤,二十多重伤”。 高冲闻言顿时眉头紧蹙,脸色沉重,“仅这一遭便折损二百五十余人”。 刘弘基大为不解,“两千人袭营,伤亡二三百,这已是极为了得啊”。 见得高冲低沉不语,刘弘基打开水袋递了过去,劝慰道:“怪不得二公子说你太过仁慈,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慈不掌兵,攸之以后见惯了就好了”。 高冲闻言却是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得刘弘基疑惑,高冲当即下令就地扎营歇息,然后广布暗哨,将斥候派出去二里地警戒。 而后转身看向西北方向,“你说薛举二十万大军,这一天得消耗多少粮食?”
刘弘基闻言拧眉思索,而后直摇头道:“一时间算不出来,但二十万兵马人吃马嚼,消耗定然巨大”,说着刘弘基一下子明白过来,一脸惊诧,“攸之你想袭击粮道?”
。 高冲没有否认,而是直说道:“临行前我有过了解,岐阳宫最先是由西周周太王筑城建室,而后毁于战火,北魏太武帝复建,开皇年间文帝曾在此避暑,再到杨广巡游河西时入住岐阳宫,又加以修缮,但是并未久留,因此岐阳宫仅作避暑休闲之所,并未设置宫监,府库也并不充盈,规模远远不如晋阳宫、长春宫等行宫,所以即便薛举攻占岐阳宫,也定是缴获不多,那点存粮对于二十万人无异于杯水车薪”。 高冲取过火把插在地上,铺开地图,“你看,这盘龙山面临汧水,沿汧水而上,便是汧源城,而汧源城地处陇山脚下,城西五里处便是大震关,薛举二十万大军需要的粮草是巨量的,运输不易,不可能翻越陇山,更不可能绕道河池而来,所以粮草从金城运来,定要经过大震关”。 高冲的手指敲打在大震关的位置,刘弘基听得眼睛发亮,直点头附和道:“大震关,一定没错,唯有大震关地势平坦,连接陇东官道,运输最为容易”。 “所以,要不要干?”
高冲言语之中充满诱惑。 “干”,刘弘基斩钉截铁的说道,“断了他的粮道,薛举必败”。 这时刘弘基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之前才执意往西来?”
高冲不置可否,自李世民让他率前锋先来扶风的时候,高冲便琢磨着干一票大的了,仅仅是袭扰,不能建立大功,并不足以满足高冲的胃口。 见得高冲胸有成竹的样子,刘弘基那叫一个佩服,乐呵呵道:“此举若成,可不亚于攻城略地之功”。 攻城略地……高冲忽的想起了一只耳。 而此时,西南数百里之外的散关,唐军营中,刘文静于睡梦中猛然惊醒。 “阿郎,怎么了?”
帐外值守的亲卫听得动静,忙是进帐问道。 刘文静摆摆手,饮了一杯冰凉的茶水,呆坐榻上,许久,方才坚定说道:此行必胜”,而后倒头睡去。 翌日,东方亮起鱼肚白,窦轨便是与姜谟、刘世让几人来到刘文静帐前。 刘文静一出帐便是见得这几人立于帐前,当即脸色一沉,摆摆手道:“尔等依令行事,勿要再言”,说罢便抬腿欲走。 窦轨闻言勃然大怒,伸出手拦住,“刘肇仁,绕行天水,先取汉阳,无异于舍近求远,天水已被薛举占据,你执意孤军深入,若有意外,你能承担后果吗?”
刘文静被这一拦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放肆,我才是主将,尔等依命照办便是,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一万大军性命操之你手,刘司马三思啊”,姜谟亦是苦心劝道,“还是先易后难,先取河池,再破河池,最为稳妥啊”。 刘文静闻言嗤笑一声,瞥着姜谟,“姜胄曹也知兵事?可有乃祖姜伯约之才?”
“你……”,听得刘文静如此无礼的话,姜谟大怒,“不可理喻”。 刘文静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窦轨,冷哼一声,朗声道:“传我将令,即刻出发,违令者,军法从事”。 “士则(窦轨字),该如何是好?”
姜谟一个敦厚长者愣是被刘文静气得吹胡子瞪眼。 “刘肇仁手握兵权,我等勿要抗令,孝忠兄(姜谟字)且莫要与之计较,你即刻传书回长安,向唐王禀明此地情况”,窦轨沉思一番,而后看向刘世让,“世让,你广撒斥候,我等一路绕行,一定要确保大军行进安全”。 姜刘二人闻声无奈应着,刘世让也是叹道:“一万大军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天水郡直取汉阳,何其难也”。 这时,进帐收拾东西的小将杜君绰却是惊呼一声,“窦咨议,你们快来看”。 几人闻声进帐,只见得杜君绰指着帐中挂着的地图,“你们看这”。 寻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刘世让惊呼道:“陇西郡?”
身后的猛将公孙武达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刘司马竟在图谋陇西郡?”
只见得地图上,刘文静用浓厚的笔墨将陇西郡重重圈了起来,格外的显眼。 姜谟亦是不由得惊叹道:“看来刘肇仁胃口很大啊,竟欲直取薛举腹心”。 窦轨一脸严肃,“就怕他崩了牙”,说罢转身直追刘文静而去。 此时,刘文静已经整军完毕,窦轨直冲到跟前,脸色凝重。 刘文静见状挑眉笑道:“看到了?”
很显然,他是故意将陇西郡圈出来给众人看的,但他并不打算给窦轨说话的机会,刘文静直说道:“重申最后一次,我意已决,窦咨议要么服从军令,要么治你个违抗军令之罪,窦咨议自己决定吧”。 窦轨那叫一个气,刘文静这厮竟是真的想率这一万大军去干一票大的,窦轨很明白,这时若是贪功冒进,深入敌境,极有可能便是全军覆没,但他偏偏奈何不了刘文静,因为刘文静才是主将,一言而决。 刘文静见状心中更是畅快,“待我夺取陇西,你们会感激我的,攻城略地败敌之功,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