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夜,自觉支撑不住的梁实便遣人求援,李世民深知梁实敦厚的性格,若非到了绝境,绝对不会求援,殊不知此时的梁实所部,已经断水,将士口渴难耐,甚至已有将士杀马喝血。 李世民当即作出部署,命右武侯大将军庞玉领兵出城,于浅水原北边的黄土塬上扎营。 庞玉本是隋将,跟随王世充留守洛阳,乃是领军大将,王世充杀其余洛阳五贵时,庞玉因与皇泰朝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交好,受到牵连,只得率领麾下万余骑兵跟随皇甫无逸一同投唐。 皇甫无逸出身安定郡(泾州)皇甫氏,其父为前隋并州司马、弘义郡公皇甫诞,庞玉出身京兆郡(雍州)庞家,其父为前隋仪同大将军、狄道县公,具都是关内大族,又是隋室旧臣,归附大唐后,李渊给予礼遇,封皇甫无逸为刑部尚书,封庞玉为右武侯大将军。 宗罗睺正要猛攻梁实部,却见得北边塬上又有唐军驻扎,当即大怒,全军出动,猛攻庞玉部。 不得不说,西秦士卒出自西北豪杰之地,甚是勇猛,在宗罗睺这位猛将的带领下,勇猛彪悍,直打得庞玉苦不堪言,好几次差点被攻破营寨。 就在西秦军将要攻破唐营之际,浅水原之北,李世民顶盔贯甲,手持横刀,立马于大纛之下,高喊道:“将士们,贼军已经粮尽,正是我等报仇雪恨之时,跟本王杀尽贼军,报仇雪恨”。 “杀尽贼军,报仇雪恨”,五千精骑纷纷怒吼,呼喊之声响彻云霄。 随着骑兵冲锋,已近西秦士卒百步左右,分明见得西秦兵惊骇的神色,李世民位于阵中,张弓搭箭,一箭射出,一轮箭矢过后,两军撞在一起。 高冲紧紧夹住腋下马槊,重重一个撞击,便是将两名西秦兵捅穿,而后奋力一抽,马槊横扫,冲去敌阵中,便是马槊显威之时,一丈之内,无一合之敌。 另一边,李世民手持横刀,左劈右砍,一往无前,在李世民、高冲、丘行恭三人的引领下,五千骑兵如同一支利剑,狠狠地从西秦军侧翼插入,西秦兵阵型大乱。 塬上奋力搏杀的庞玉见状精神大震,当机立断,“秦王来援了,将士们,反攻”。 庞玉率部改守为攻,率部从塬上冲下,居高临下之势,塬上被压着打的唐军一吐胸中恶气,嗷嗷叫的往下冲杀。 李世民见状朗声大笑,手中横刀滴血,脸上满是血污,“兄弟们,凿穿”。 高冲、丘行恭二人举槊高呼,“凿穿”,当即奋勇当先,加快马速。 三人径直从西秦军左翼凿穿到最右侧,塬上庞玉所部趁机冲下,竟将西秦军阵分割成数块。 宗罗睺见状惊怒不已,眼见不能再战,当即下令向南撤去。 西秦大败,损兵万余。 李世民精神抖擞,下马稍歇,高冲递过水袋,李世民咕噜噜饮完,大叫痛快。 “大王,士气高涨,宜将剩勇追穷寇啊”,高冲直言道,如今西秦溃败,衔尾追杀,必将加大战果,当然,追击途中,需谨防埋伏。 李世民点点头,“攸之所言,正合我意”,而后便是翻身上马,传令集结。 正在这时,行军总管窦轨急忙上前,竟是一把拽住缰绳,“大王不可”。 李世民一怔,翻身下马,“舅舅这是为何?”
“宗罗睺虽败,但薛仁杲仍有大军占据坚城,实不可轻易冒进”,窦轨一脸严肃的劝谏道:“最好休兵一两日,以观贼军动向,再做部署不迟啊”。 李世民眉头一皱,直说道:“攸之说的不错,宜将剩勇追穷寇,现在我军大胜,势如破竹,机不可失,应果断追击,扩大战果”。 窦轨闻言一急,正要再劝,李世民夺过缰绳上马,“我意已决,舅舅勿要再劝”。 “兄弟们,随本王追击残寇”,李世民跨马扬刀,带领唐军衔尾追击,一路斩杀西秦士卒不计其数,缴获甚多,窦轨等人率领后军沿途接受俘虏与物资。 李世民则率军穷追猛打,一直追到灵台城北,在泾水边扎营。 一时间,灵台城躁动不安,薛仁杲信奉武力,从军以来,多攻少守,当即率军出城,在河边扎营,与李世民隔河对峙。 隔着一条泾水,薛仁杲摆开军阵,李世民亦是毫无办法,总不能渡河强攻,那是兵家大忌。 然而天助李唐,正当李世民束手无策时,西秦大营中起了变故。 宗罗睺大败,依薛仁杲的性子自是不会轻饶,当即便欲问罪,岂料宗罗睺竟是将罪责尽数推给胡将浑干,言浑干怯战,不肯死战,方才战败。 薛仁杲本就轻视胡人,而薛举死后,钟利俗便率领岷羌兵连夜逃亡,大大的打击薛仁杲的威信,薛仁杲更是对胡人不信任。 听得宗罗睺的一面之词,薛仁杲竟欲降责于浑干,这个消息不知为何让浑干得知,浑干当即大怒。 薛举在时,对胡人亦是颇为重视,曾让浑干任安定郡守,位高权重,但薛举一死,胡人的处境便是一落千丈。 不仅一应粮草苛待,有别于金城本部士卒,如今更是要但上兵败之责,浑干当即纠集麾下二千部众,意欲袭杀薛仁杲。 子时一过,浑干在营中防火,而后吹起胡人号角,率军直攻中军大帐。 薛仁杲既惊又怒,仓惶夺过一匹战马往后军逃去,沿途收拢军队,而后反击,未能一击必杀,浑干大为遗憾,只得下令撤退。 薛仁杲正欲追击,却被大将赵弘安拦住,“陛下,此賊叛乱,定是投奔李唐,夜间追击,唯恐中伏啊”。 听得这话,看着浑干领兵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薛仁杲大恨,无奈放弃追击。 见薛仁杲未曾追击,浑干心底一松,连夜绕路渡河,投奔李世民去了。 薛仁杲一身甲胄,和甲而眠,马槊就在床边,战马便在帐外,亲军亦在营中不断巡视。 这个时候,薛仁杲是真的怕了,天知道方才从梦中惊醒,未着甲胄、未有兵甲的薛仁杲有多么的惊恐。 翌日,一夜未眠的薛仁杲看着营中将士,只觉得其中便有叛乱者,当即下令撤回灵台城,住在县署之中,亲军把守院墙,而后大军据城而守,这番操作给予了薛仁杲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