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们走远了……”玉珠颤声说道。卫玲珑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发抖。“玉珠,你在这里等我。”
“小姐,你要做什么?”
卫玲珑没有回答,摸到了马镫之后,翻身上马。“小姐……玉珠跟着你……”玉珠十分害怕,不是害怕自身的安危没有保障,而是害怕卫玲珑出事。卫玲珑眼睛看不见,一个人怎么骑马?“躲好!”
卫玲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说完,便踢了一下马肚子,纵马而出。伤口在流血,但刘青山一点痛觉都没有,是因为天气太冷么?他避开了安飞舟的暗器飞蝗针,却没避开紧跟而来的剑。安飞舟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山路只有一条,因此卫玲珑才敢一个人骑马、她眼睛看不见,但马儿有眼睛。寒风在耳边呼啸,她凝神细听,想要在风声中寻找异样的声音。有了!那是兵器碰撞发出了清脆声响。刘青山和安飞舟就在前面。兵器碰撞的脆响消失了,战斗结束了么?是谁输了?刘青山躺在地上,后背能清楚地感受到地面的冰冷。好冷,好像睡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乖乖束手就擒不好么,何必垂死挣扎,收这些苦呢?”
安飞舟举起了剑,刺在刘青山的手臂上。很痛,终于有了痛感,但依然动弹不得。“我要将你大卸八块,丢在这深山里喂狼!”
安飞舟又举起了剑,冲着刘青山的手臂斩了下去。啊——剧痛!刘青山仰天呻吟。安飞舟又举起了剑,邪笑道:“接下来是另一只手……”就在他想要挥剑的时候,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下一个动作。寻声看去,卫玲珑自投罗网来了。他握紧了剑,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脚,接着他听见一声大吼:“撞过来——”卫玲珑听到了刘青山的声音,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仍用力在马肚子上踢了几下。坐下的马再次加速,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安飞舟大惊失色,连忙抽身。可是他的脚却被刘青山抓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在这瞬间安飞舟不知所措。就这么短短的一瞬之间,卫玲珑纵马赶到,飞马撞开了安飞舟。安飞舟像被仍出去的石子,飞出了三丈开外,最后撞在山壁上,顷刻间一命呜呼。卫玲珑努力控制着缰绳,慢慢地让马儿恢复平静。“刘青山,你在哪里?”
她急切地发问。“你脚下……小心……别踩到我了……”刘青山非常虚弱,声音小得像蚊子。幸好卫玲珑听觉还不错,找到了刘青山的位置,翻身下马。“你怎么了?”
“一只手没了,还死不了。”
“安飞舟呢?”
“成肉泥了。”
“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卫玲珑给刘青山简单包扎之后,扶起刘青山上马,两人一起去找玉珠。途中卫玲珑听到了其他的马蹄声,便藏到山道边的阴影里。卢重和穆横飞马而过,因为找了许久不久卫玲珑,而安飞舟又没有前来与他们会合,他们开始担心安飞舟的情况,就回去寻找安飞舟。等两人跑远之后,卫玲珑和刘青山才从阴影中出来,继续前进。“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
刘青山问。“你死了,谁带我去找鬼医?”
卫玲珑道。如果不能治好眼睛,不能改头换面,就不能向刘显和曹皇后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正是想到了这点,卫玲珑才不顾安危,独自骑马回去寻找刘青山。……飞雪漫天。鹅毛般的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天地一片银装素裹。温暖舒适的书房里,刘长风和楚寄芙吟诗作对,看书作画,好不温馨。严冬似乎已被隔绝在外,屋内正直三月阳春一般。哆、哆、哆……敲门声响起。刘长风放下了手里的书,令人进来。周全走了进来。看到他身上的衣裳已被雪打湿,楚寄芙给他倒了一杯姜茶。周全慌忙道:“奴才岂敢喝王妃的茶……”刘长风笑道:“寄芙一片好心,你就喝了吧。”
周全感动不已,跪下来谢过王妃,才喝下姜茶。“那么王爷,妾身先退下了。”
楚寄芙道。她很清楚刘长风什么时候不希望她在场。刘长风点了点头,令人送她回去。“王爷,他生病了。”
周全说道。“太医呢?”
“已经看过,但病情似乎没有好转。”
刘长风神色凝重,命令道:“传令太医院,人若是死了,他们全都要陪葬!”
“是!”
“还有,你亲自去一趟百花谷,把黎苏请来。”
“奴才这就去办!”
周全走出了房门。刘长风望着铜炉中烧得火红的木炭,沉思道: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今后能否控制卫玲珑,全靠你了……顺天府,安府。“奴才无能,奴才最该万死……”穆横跪在安泰身前,磕破的额头上渗出鲜血,已在地面上印上了一朵朵梅花。安泰面色冷峻,儿子的遗体就在眼前,但他没有一丝悲痛之色。是因为他对儿子没有感情吗?不是。安飞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能不心疼。可是,现在的朝局正值关键时刻,就算心疼也不能表现出来。甚至,儿子的死还不能发丧。如果被他的那些政敌得知,一起要求他去职休息抚平伤痛的话,他至今到此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他好后悔,后悔让儿子任仪鸾司总司。如果没有这个官职的激励,儿子也不会那么拼命。“是谁害死我儿?”
“就是那个卫玲珑……”“什么!”
安泰怒发冲冠,摔了手里的茶壶。他看着儿子的遗体,心里发誓道:“飞舟吾儿,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同样是寒冬腊月,北方千里雪飘,南方却艳阳高照。虽说太阳当空,但依旧寒意阵阵。从进入聚宝阁到现在,转眼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刘青山断了一条手臂,如今伤势已经好转。他不愿耽误太多时间,便带着卫玲珑上路,马不蹄停地前往平阴城。夕阳下,平阴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色。余晖经未能将黑色古旧的城墙染成落日余晖该有的样子。城门大开着,却不见一个行人,城墙上亦不见一员守军。吹过的城门的风竟觉得更加阴冷,竖在墙垛上的旌旗已经褪了色,被风一扯一扯的,似乎随时都会被扯掉的模样。整个城市,死气沉沉。这些情景卫玲珑看不见,玉珠也描述不出来,但她能用耳朵来听,来感知。这座城太过于安静,有种死寂之感。“阴平城在一年前发生过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走了很多人。当时就成了空城,一些匪盗便将这座城给占领了。后来魏廷出兵剿匪,重新夺回城池。但愿意来此居住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现在城中住的都是些乞丐和流民,衙门早已搬到邻县,对此不管不问。”
“朝廷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知道是知道,但这一座偏僻小城谁又在乎呢?官员不愿来,来了不愿待,能有什么作为?再者,魏帝年事已高,储君未立,两位皇子为了争储斗得不可开交。朝臣们也忙着选边站队,出谋划策,谁有闲心管这座破城?”
“一座被遗弃的小城么?”
卫玲珑不禁有些伤感,也不知原因为何。或许是她听见了这个城池气息奄奄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