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在会心殿后发现了一辆奇怪的马车,打开车门就闻到一股脂粉味。她没说一句话,只是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遂转身拂袖而去。李含闻着了这脂粉味,就明白了皇上赏画的猫腻。原来这皇上赏画是假,跟女子鬼混才是真,也难怪宣妃娘娘会生气。“李公公,这马车怎么了?”
一旁看不出所以然来的侍卫问道。“没你的事,别问那么多。”
李含训斥道。卫玲珑回到房中,便又写了一封信,还是让人送给安泰。安泰看了信,面露愁色。原来心信中写了皇后娘娘假借徐向学献画之名,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接到行宫里供皇上取乐。希望身为太傅的他管一管。安泰犯了难,因为皇上没到一地,地方官员都会献上美女伺候,这是常例。如果他出面制止,不但得罪皇后,也可能得罪皇上。这一下子得罪两位主子,他可不敢。可是总得回复宣妃吧?回复的事情安泰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做。“冯公公,太傅大人有要事要处理,您还是先回去吧。”
一名官吏来到客堂里对冯望春说道。冯望春来送信是以自己的名义,因为他不能让人知道宣妃和太傅有来往。现在太傅不想见他,他也不好搬出宣妃娘娘来,只能告退回去复命。“娘娘,太傅大人分明是不敢管这事儿,因此才让下人将奴才给打发了。”
卫玲珑恨恨道:“他不敢得罪人,本宫偏要他来管。你去跟他说,让他来见我,否则鱼死网破,谁都没有好下场。”
这话里充满了威胁之意,冯望春惴惴不安,“这么说管用么?”
“你只管传话便是!”
“是。”
冯望春再次来找安泰,并将卫玲珑的转达了过来。安泰听了之后面色不悦,寻思再三,还是决定前往行宫。“太傅大人,百忙之中前来打搅,奴才甚是过意不去。”
看到安泰走来,冯望春上去客客气气地鞠躬行礼。“冯公公也幸苦了。”
安泰带着笑容说道,心里却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开。“太傅大人,请吧。”
安泰走了出去,冯望春赶紧跟上。卫玲珑在大殿接见了安泰,在大殿接见是为了表示他们之间光明磊落。可正殿里,却没几个人,就算有一两名宫人,也都是卫玲珑的人。安泰行礼拜见。卫玲珑让他免礼,然后问起准备封禅大典的事情。安泰糊涂了,宣妃找他来不是要干预皇上与女子作乐之事吗,怎么问起封禅的事情了?疑问归疑问,该回答的还是得回答。“封禅大典已经准备妥当,后天定能如期举行。”
“封禅之后,是不是就回京了呢?”
“理应如此。”
“封禅是庄重而神圣的事情,可是皇上却在封禅之前寻欢作乐,太傅以为这么做妥当吗?”
安泰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妥。”
“既然不妥,你身为太傅,就应该去劝谏皇上!”
“娘娘所言极是。”
“那就有劳太傅了。”
安泰扣头上答应了,心里却在说着卫玲珑的不是:你是要助我在朝中得势的,怎么让我去触怒皇上?这不是南辕北辙吗?他很想质问卫玲珑,可这是在大殿之内,他担心这番质问被人听了去,也就没有说出来。安泰离开了大殿,却不敢一个人去劝谏。他想到了罪不责众,此时去劝谏皇上一定会惹皇上生气的,不如多找些人一起去劝谏,这么一来就算皇上生气也不会只对他一个人生气。安泰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于是内阁阁臣们,当然包括刘长风在内,都来了会心殿外,以封禅之事求见皇上。李含看着众位大臣,面露难色。想劝大臣们回去也没有好的理由,难道说皇上正在赏画没工夫见你们吗?这赏画哪有封禅重要呢?无奈,李含只能硬着头皮进入殿中禀报。会心殿内果真是满殿春意,桃色无边。刘显与六名女子衣不蔽体在殿中嬉戏。那六女身上都有些五颜六色的刺青,拼在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这么一来,这赏画之说也说的过去。李含低着头来到殿中,说道:“皇上,内阁大臣们殿外求见,说是有封禅之事要皇上定夺。”
刘显却似没有听见,仍与那些女子追逐。曹仪皇后虽然安排了这场“画展”,但她并没有参与进来,只在耳房休息。听得随从说李含进殿了,她便走了出来。“李公公,什么事情呀?”
李含头垂得更低了,答道:“内阁大臣们有事与皇上商议,正在殿外求见皇上。”
曹仪安排“画展”的本意是将刘显留在行宫里,不让他去见刘业,既然大臣们要见皇上,皇上也就没有功夫跟随宣妃出宫,这也达到了不见刘业的目的,于是便让李含去对大臣们说稍候,她去请皇上。李含应声而出,曹仪则去叫住了刘显。兴致正高时被人打扰,任何人都会不高兴的。可打扰刘显的是让他提起兴致的皇后,刘显也不好责备,只怪安泰那些大臣竟挑这时候来寻他。刘显在皇后的劝说下还是撇下了那六名女子,出殿会见大臣们。殿外风有些大,阳光有些刺眼,大臣们行礼后,刘显便让他们都到大殿说话。大殿内,四名阁臣入座已定。刘显看着他们,问起来意。安泰看向坐在对面的章应。之前他们已说好,由章应首先开口。章应起身道:“皇上,后天便是封禅大典,皇上当在此三日之内焚香沐浴、斋戒诵经,以告慰天灵。而非闭门赏画,自娱自乐。”
“混账东西!”
刘显勃然大怒,“朕要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管么?”
章应毫无退缩之意,又道:“封禅乃庄严大事,今又逢祥瑞集现,皇上更当以身作则!”
“反了,反了!来人,将这个人拖下去,廷杖三十!”
刘显吼道。章应跪了下来,“皇上,臣无罪!”
“你还敢嘴硬,朕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这时,刘长风站起禀道:“皇上,章大人只是想提醒皇上,只是言词有些失当。还请皇上念他初衷不坏,又逢大典在即,暂且免于处置。”
安泰心里只道刘长风为章应说话是为了拉拢章应,也起身道:“皇上,臣亦以为此时对大臣用刑不妥。”
刘显恨恨地瞪了章应两眼,道:“大典在即,你这顿板子,暂且记下,回京后再做论处!”
章应叩首谢恩。刘显又忿忿地说:“斋戒诵经,朕自会去做,你们要不放心的,可以来监督朕!”
四位阁臣们起身,齐声道:“微臣不敢!”
刘显哼了一声,旋即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