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有喜的娘娘都曾让吕氏给自己推拿。这可见这并非意外,但是丽妃娘娘和宁妃娘娘能顺利生产,因为她们当年都是皇后娘娘的亲信……”刘显听着安无城的讲述,胸口闷的发慌。“你说的这些,都是吕氏亲口招供的?”
“正是。”
“仪鸾司刑讯逼供,朕比你还清楚!”
从刘显的语气可知他还想护着皇后,他生气,也是想让安无城了解他的态度,不想安无城在追查下去。可安无城视若无睹,仍接着说道:“臣没有对她用刑。”
“这是死罪,你们没有用刑她会招供?”
“臣只是对她说,宣贵妃有免死金牌,只要她如实招供,宣贵妃可免她一死。”
刘显怔住了。想起来那天卫玲珑和他聊的免死金牌的事情,宣贵妃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断皇后的活路。“除此之外,臣还在吕氏的相关家产中找到了诸多宫中之物,经核实,都是永安宫的物品,有常例物件,也有赏赐物件……”“够了!”
刘显怒吼了一声便觉得十分疲倦,瘫坐在椅子上,呆愣地望着天花板。“说了那么多,你们不就是想让皇后死吗?”
“微臣斗胆问一句,皇后难道不该死吗?”
“朕……不知道……”“皇上,死在吕氏手中的可都是您的皇子。”
安无城说得轻描淡写,但刘显听来却如雷贯耳。丧子之痛、后妃之怨、绝育之谣,件件浮现,痛彻心扉。这一刻,他心如铁石,不在顾念。“李含传旨……”李含站到刘显面前。刘显道:“废去曹仪皇后封号,交刑部、宗人府及大理寺一同会审,依律法办!”
……冷宫。端嫔和曹仪的茶还没有喝完,虽然曹仪拒绝喝这种下等茶。两人聊起了往事,当然不是两个好朋友的叙旧,句里行间都带着敌意,含沙射影。“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相信那个卫玲珑,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我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我自己。”
端嫔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后悔,“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你就该给他偿命。”
曹仪哈哈哈哈大笑,“偿命……可笑至极。虽然这回儿我载了跟头,但也让我看到皇上对我的感情。只要有这一点,我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再者,皇上已经怀疑宣贵妃的身份,卫玲珑早晚会有一死。”
正说间,李含带着三五侍卫来到出现在二人面前。曹仪心里只道他是来接她出去,微笑道:“看来我该离开,端嫔,好好享受在冷宫的生活吧,日子还长着哩。”
“两位娘娘都在呢。”
李含假笑着说,对她们二人,他只是微微鞠躬表示敬意,并没有行礼。随后他表情正经严肃,目光向着曹仪,底气十足地念道,“曹仪接旨……”曹仪起身跪了下来。“曹仪身为皇后,无母仪天下之相,无才德仁慈之行,心肠歹毒,作恶多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今,削去皇后封号以及一切分位爵享,交宗人府、刑部、大理寺一同会审……”李含的圣旨还没念完,曹仪就浑身颤抖,接着晕倒在地。“钦此……”李含仍是将圣旨念完,然后令人将曹仪抬下去。“端嫔娘娘,奴才告退。”
李含朝端嫔鞠了一躬,跟着离开了。望着众人的背影,端嫔忽然疯了似的大笑起来。笑声在冷宫里回响,久久不绝。又过了些日子,冯望春来到了溪边小屋。这天阳光甚是灿烂,小屋周边是一小坡,坡上开了漫山遍野的小花,紫色的,在微风中花枝招展,煞是可爱。小屋闭了门,门上挂了一方木牌,上面写着“外出”二字。冯望春不知她们去哪,就在木阶上坐下等候。将近午时,终于见到宁香等人簇拥着卫玲珑归来。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正要行礼就听见彩云说道:“冯公公,此处不必行礼。”
冯望春说了声是,跟在她们旁边进入小屋。回屋后,明月、彩云便去准备午膳。宁香沏茶送到了卫玲珑和冯望春面前。冯望春再次谢过卫玲珑赐坐请茶,然后说起来意。“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已经审结了皇后的案子,证据确凿。皇上也想早点了解此事,恩准鸩死曹仪,明日午时三刻狱中行刑。”
“曹仪之罪足以诛九族,如今只杀她一人,皇上还是心软啊。”
宁香说道。“皇上并非心软,只是为了保住他的面子。”
卫玲珑道。听她这么一说,宁香就明白了。皇后在皇上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皇上竟无察觉,甚至仍旧宠信,如果这事儿传出去,这昏君之名是躲不掉的了。现在再想想,此前皇上之所以不杀皇后,恐怕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不是真的看重对曹仪的感情。“冯公公,安排一下,我要进宫。”
“要告诉皇上吗?”
“不,我想秘密进宫。”
“娘娘想何时进宫?”
“明日午时之前,我要去送皇后最后一程。”
这话让宁香和冯望春听了都感到意外,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卫玲珑去给皇后送行的用意了。“主子,为何要秘密进宫呢?”
送走了冯望春后,宁香问卫玲珑。“曹仪跟皇上说了卫玲珑的事情,他要是知道我回去了,恐怕就不会让我出来了。”
“皇上不会相信皇后吧?”
“皇上疑心很重,他现在不相信,心里也放心不下。”
彩云和明月做好午膳送了过来,两人就停止了对话。夜深时分,彩云和明月都去睡了。宁香陪着卫玲珑出了门,来到山坡地上。夜空中繁星璀璨,美不胜收。宁香将一香炉放在空地上,再放了一张蒲团,然后点了三支香交给卫玲珑。卫玲珑将香插入香炉,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祷告:“婶母、卫绣、卫萱,你们可以安息了。”
微风徐来,送走一柱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