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脸色如常,看不出因为卫玲珑而产生的变化,这让刘寒多少有点失望。“宣恩皇后怎么了?”
刘业问。言语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特别的情感来,就像是普通聊天。“黄宗礼将军那边吃了一场败仗,因为魏军没有出兵援助。魏军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简单来说就是主帅不在,底下的人忙着争权夺势,以至于贻误战机。所以宣恩皇后要去魏营,说不定会成为魏军主帅呢。”
刘寒以轻松的语气说道。刘业低着头走着,像是在思考。“燕王,你觉得宣恩皇后这么做是何用意呢?”
“这你不该问我。”
“本王还以为燕王你知道呢。”
刘寒的笑容不怀好意。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演武场。演武场内,士兵们正在比试武艺。后将军侯丰见了刘业,迎上行礼。他先注意到刘业,给刘业行礼之后才注意到御城王,略有些惊讶之后,也给御城王行礼。刘寒让他免礼,问他正在做什么。侯丰道:“正在监督他们练武。末将想要挑选出一些身手不错的人,组成一支步兵精锐。这支精锐必将可以胜任任何任务,不惧死亡。”
刘寒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演武场内。演武场内,大约有十来人捉对比试,最后只能留下两人进入下一轮比试。刘寒看懂了规则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昏暗的场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被关在笼子里,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死囚。笼子外面,一位衣着华丽的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对死囚说道:“你们谁能杀了他,便能活命。”
之后,死囚们如同野兽一般扑向那小孩。那衣着华丽的人如同欣赏一处舞曲一般,不停地在一旁喝彩叫好。小孩的身上遍体鳞伤,血染红了衣裳。但几乎都是死囚们的血。“王爷是否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呢?”
侯丰见刘寒目不转睛,以为他有兴趣一试身手。刘业觉得不妥,正想劝说时,刘寒已经朝演武场走去,于是就不再言语。侯丰叫停了演武场内的比试,众士兵向他看来。自然也看到了刘寒。“御城王想要和你们切磋切磋,大家点到为止,明……”话音未落,刘寒已对面前的一名士兵出手。那士兵猝不及防,被刘寒一掌打出圈外,落地后竟痛苦不已。“战场上,敌人可容不得你们做好了防备才出手。”
刘寒冷冷道。一距离刘寒最近的士兵猛然冲了上来,一拳向他打了过去。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但刘寒根本没有回避,只是一抬脚就将他踢到一边去。“一群蝼蚁,都一起上吧。”
刘寒说。士兵们恼羞成怒,一块儿扑了上来。刘寒面无惧色,反而愈战愈勇,越战越恨。他出手狠辣,不少士兵都被他打得吐血,更有一名士兵被他打断了腿。士兵们心生惧意,不想再打了,可刘寒仍对他们动手。刘业看他就像发了疯一般,不能再让他伤害这些士兵,于是就跃入圈子里,将刘寒正要击打的一名士兵拉开。刘寒分明见到了刘业,但却没有收手之意,拳头朝刘业的脸打了上去。刘业摊开手掌包住了刘寒的拳头。刘寒立即踢脚来了一个“秋风扫叶”。刘业本不想与他交手,无奈刘寒不肯收手,只能与他过招。刘寒招招全力,刘业亦不敢松懈,两人打了五十多个回合,竟不分胜负,周围一众将士都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一个对掌震得两人分别弹开,侯丰及时插入两人之间,才叫停了二人。“两位王爷,身手不凡,难分伯仲,再打下去天就黑了。”
刘寒扯了扯嘴角,说道:“燕王好身手,改日有时间,我们再切磋。”
刘业没有搭腔。刘寒又对侯丰说道:“侯将军,你的精锐只有这点本事的话,还是罢了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侯丰气愤不已,只是碍于他是御城王,才没有发火。待刘寒走后,他才说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刘业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士兵吧,安抚好他们。”
侯丰只能咽下这口气,应声道:“是。”
入夜。刘业在衙门里为御城王接风洗尘。这倒是让御城王感到意外,因为他觉得刘业不是会逢迎的人。但酒席是真的有了,只不过没有京城里的美酒佳肴,更没有莺歌燕舞。“此地只有薄酒和野菜,怠慢了御城王,希望御城王不要见怪。”
刘业说。“燕王的心意胜过胜过世间任何美酒佳肴。”
刘寒说。两人说些了客套话之后,酒席开始,一众将领都是千杯不醉的人,众人都不忘给御城王敬酒。但刘业似乎不胜酒力,喝了一坛酒之后,就先起身离去。月色朦胧,寒风瑟瑟。刘业推开了窗户,仍寒风扑面,换来清醒。他的酒量本不是这么差的,只是心里有着牵挂,实在没有心情饮酒。他知道卫玲珑为何执意出征,只是,战场无情,卫青也未必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表弟,卫玲珑将要面对的,恐怕是无数的艰险。他不想卫玲珑以身涉险,但是,他又不能将现在的事务弃之不顾,去到卫玲珑身边。思来想去,刘业坐到了桌前,铺开了纸张,磨好了墨,提起了笔。但刚要落笔时他却停手了。刘寒是来监视他的,倘若他写的信落了刘寒手中,只会害了卫玲珑和他自己。犹豫了好一会儿——刘业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情犹豫那么久,最后,他还是打消了写信的念头。只能望着胧月,遥祝卫玲珑平安。气温骤降,飞雪漫天。营地内灯火寂寥。巡逻的卫兵忍不住抱怨着这鬼天气,但抱怨之后,他们还是能恪尽职守,因为他们要保护的人可是大梁的宣恩皇后。绿竹端来了药汤。卫玲珑坐了起来,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床棉被。忍不住,她发出了两声咳嗽。“主子,早就让你好好休息,您非要赶路,这不,把身子赶垮了吧?”
“你这丫头胆肥了,敢对主子说教了?”
卫玲珑这么一呛,绿竹就不在多言了。只将药汤拿来喂给卫玲珑。“让你打探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卫玲珑问。绿竹摇了摇头,说道:“主子,他们隐姓埋名那么久了,可能现在过着幸福的生活,怎么会让我们找到呢?”
“幸福的生活?你是在羡慕宁香吗?”
“我可没有。”
卫玲珑又喝了一勺药,然后说道:“段平和宁香可不是那种甘愿躲躲藏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