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起身来到后堂,叫来丫鬟月儿,准备笔墨。月儿一旁磨砚,姚夫人则提笔迅速写了一封信。信写好之后,吩咐月儿从花园的狗洞离去。选择狗洞离开,是因为姚夫人担心姚府的门口都有刘盛的人。“你速去找徐大人,务必将信亲手交给她!快!”
月儿拿了信,慌慌张张的走了。姚夫人再次提笔,眼神坚毅。她来到墙边,挥手在墙上写了多个冤字。客堂里等候的刘盛觉得姚夫人去的时间太久了,便带人去找姚夫人。来到后堂书房,只见姚夫人已吊死在横梁下。灯影中,墙上的“冤”字尤为刺眼。刘盛勃然大怒,令人放火烧了书房,随后带人离去。徐进很晚才回到府中,因为兵部尚书丁勇邀他一同商议攻打太原城之事。正好,徐进得知了皇上派润王取代段平一事,觉得极为不妥,便想要邀请丁勇一起劝皇上收回成命。两人就这事谈了许久,徐进到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回到府邸,管家立刻告诉他姚为正府上来了一丫鬟,说是姚府出了事情。徐进立即见了月儿。月儿含着泪水将姚为正不归以及刘盛突然到来之事相告。“坏了!快备马!”
徐进大呼道。徐进骑着马,带着一众家丁赶到姚府时,姚府已经火光冲天。周围百姓都知道姚为正是个好官,更是个好老人,于是都赶来救火。待到顺天府的人马赶到时,大火已基本扑灭。赶来救火的百姓早就从火场中救出了不少人,姚夫人的遗体也在其中。徐进从百姓口中得知姚夫人是上吊自尽,又看到了那一面写满了“冤”字的白墙,心中一股怒火早已冲天。此时,顺天府尹高书望姗姗来迟,见徐进也在,便上前行礼。徐进指着他大骂道:“高书望,朝廷大员府中被人蓄意纵火,逼死姚夫人,你若查不出凶手,本宫跟你没完!”
高书望吓得战战兢兢,连口称一定尽力而为。徐进令人安置好姚夫人的遗体,随后匆匆返回府中,看了月儿交给他的信。信中说了刘盛逼她构陷燕王之事,以及请求他搭救姚为正。若救不出人来,也不能让姚为正饱受皮肉之苦,希望他能给姚为正一个痛快。看了信后,徐进仿制姚为正出了事情。于是立即进宫前往侍卫司。去往侍卫司的途中,徐进就被一人给拦了下来。阻拦他是仪鸾司总司孔宾。孔宾将徐进拉到旁边建筑的阴影下,神色紧张地问道:“徐大人,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徐进道:“你来的正好,我问你,姚为正何在?”
孔宾道:“我正是为这事儿要找大人呐……皇上要找燕王,姚大人有窝藏之嫌,已被贾士逊带走了!”
“我知道他可能落在贾士逊手中,我这不是去救人嘛!”
“不能去呀,你若是去了,也会被牵连的!”
“君子坦荡荡,他能奈我何?”
“徐大人,此时不是讲道义的时候了!姚大人性格刚烈,恐怕已经遇害了。你去了非但救不了他,自己也会摊上大事。若你也被盯上了,这朝廷就病入膏肓了。”
孔宾一语中的,令徐进醍醐灌顶。徐进握住他的手,感激地说道:“多谢总司提醒,徐进有一请求。”
“大人请说。”
“若不能救姚大人,还请想方设法给他一个痛快!”
孔宾用力点了点头,道:“在下尽力而为。”
徐进与孔宾道别后,迅速返回了府中。过后,孔宾打探得知,姚为正宁死不屈,不肯说燕王谋反之事,因年事已高,吃不了酷刑,已经离世。徐进回到府邸,写了一封信,将姚为正的情况写了进去以及自己的预感都写了进去。他预感到京师将发生大的变故,一场腥风血雨已经到来。有人,刘盛只是其中之一,正欲铲除异己。信写成了之后,正要唤家人进来时,忽然想到这封信恐怕送不出京城,若是落在刘盛等人手中,他就自身难保了。于是,他又将信给烧了。此时,他谁也信不过。“皇后娘娘,你快些回来吧。”
他抬头望处窗外,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希望明月能将他的寄语传达给卫玲珑。翌日。皇上早朝。许久没有早朝的刘显突然早朝了,徐进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刘显在朝堂上提到了燕王谋反之事,说了姚为正、陆钊等人皆是同党。他已下旨彻查刘业的同党,如有举报者,重赏。徐进原本还想为姚为正打抱不平,这下什么都不敢说了。他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刘盛正要得意的眼神看着他。退朝后,刘显宣徐进到养心殿说话。徐进满心不安。“今日朝堂上,卿为何一言不语啊?”
刘显问。“回皇上,臣与燕王、姚为正等人皆有来往,不敢多言,只怕会成为燕王的党羽。”
徐进说。他内心非常的紧张,但神色却显得异常平静。“那朕问你,你是不是?”
刘显盯着他说。“若臣因为和他们有公事上的来往而成为逆臣,臣恳请皇上赐臣死罪,免臣受皮肉之苦。”
徐进表露出了失望的情绪。刘显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徐进是什么人,朕难道会不知道?就凭你曾经告诉朕,君王不需要信任任何人,朕就知道你不会谋反,因为你说的是真话。朕召你来,是想让你安心而已。”
徐进跪了下来,叩首道:“皇上之言,臣诚惶诚恐!”
“你不必惶恐,退下吧。”
“谢皇上,皇上万岁。”
徐进再次磕头,心里稍稍轻松了。……侍卫司。十字木桩上绑着一个人,那是给事中陆钊。陆钊头发散乱,气息虚弱,赤裸的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刑堂的灯火强烈且刺眼。火盆里烧着烙铁,南墙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刑拘,西墙上挂着一张填充了稻草的人皮。在明亮的灯火下,人皮狰狞可怖。贾士逊从喝了一口热酒,然后放下酒碗,起身走到火炉旁,拿起烧火的烙铁,来到陆钊面前。他将烙铁举起来在陆钊面前晃荡,烙铁碰到陆钊下垂的发丝,发丝瞬间变成灰烬,散发出一股焦味。“姚为正就是因为嘴硬死在这个架子上的。可惜了,一个正三品的大官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荣华富贵化作过眼烟云。他也一把年纪了,也许早就享受够了,可陆大人正是当打之年呀,若是死了岂不可惜?陆大人若是照我说的去做,换来的可是加官进爵以及你想象不到的富贵荣华,何必在此受苦呢?”
陆钊声音低沉且无力,道:“我与燕王没有交情,你找错人了……”贾士逊冷笑道:“陆大人,别瞒了,你和燕王的关系,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陆钊用力抬起了头,看着贾士逊,也冷笑道:“你看起来,真像一条狗啊……”说完,便朝贾士逊脸上吞了一口血痰。贾士逊脸色阴鸷,咬着牙狠狠地将烙铁按在了陆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