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更深,风起,云聚,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刘天赐回到了景泰宫,告知高欢自己就要就寝,让高欢退下。也只有如此,他的身边才不会有刘炎的人的目光。“皇上,你看起来很累。”
禾雀说道。“今天在清心宫,朕真是心力交瘁。”
刘天赐叹息道。接着他将清心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禾雀听后叹息道:“太上皇也真可怜……”说完,她担心这话会让刘天赐不高兴,自责地低下了头。刘天赐看出了她的用心,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你知道吗,朕很害怕,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变得和父皇一样。”
“会那样吗?”
禾雀担忧地说。“朕不过是御城王的傀儡而已,终有一天,等朕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和父皇一样了。”
“皇上……有句话,臣妾不知是否当讲。”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朕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不管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对朕直言不讳。”
禾雀点了点头,说:“皇上,我们就不能和御城王和解吗?”
刘天赐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可能利用燕王来制衡他。“两人正说间,宫女巧兰走了进来。“皇上,太上皇不见了。”
……雨是越下越大。本该归于宁静的皇宫此刻竟也忙碌了起来。宫人、侍卫们打着伞,提着灯笼,从清心宫开始,正四处寻找刘显。刘天赐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屋檐下雨落如珠。禾雀走到他的身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皇上,您是在担心太上皇吗?”
禾雀问。“再怎么说,他也是朕的父皇。今日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打击很大吧。曾经手握大权,到如今连一个奴才都使唤不动,朕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的下场。”
禾雀万万没想到原来刘天赐这么悲观。她不想看到他这么沮丧,便厉声说道:“天赐!你总是说这种没志气的话,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后?”
这一句话,让刘天赐想起了从前禾雀对他的照顾以及教导。禾雀常常教导他,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首先就是不能失去斗志。因为一旦失去了斗志,想要重新振作就没那么容易了。禾雀的责骂起到了作用,刘天赐眼神从茫然变得坚毅了起来。高欢走了进来,说道:“皇上,找到太上皇了!”
“在哪儿找到的?”
“冷宫……”原来刘显因为之前的事情是万分示意,心想在这宫里自己居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不甘心,他觉得还是有人会忠心于他的。他万般思索,绞尽脑汁在脑海里寻找,终于想起了一个人,那边是曾经的兰妃,也就是玉珠。他记得兰妃已被打入了冷宫,于是便前往冷宫寻找兰妃。卫玲珑曾答应过玉珠,一旦结束了刘长风的事情后就会想办法给她恢复自由,并将儿子刘天琪还给她。正是抱着这个希望,玉珠在枯燥的冷宫里熬了一个个日夜。这天夜里她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卫玲珑来兑现诺言了,没想到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落魄的皇帝。玉珠将刘显领入室内,给他找来毛巾擦拭湿衣,并问起他的来意。刘显在玉珠面前奔溃大哭,哭过之后就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看着曾经爱过的男人落魄成这个模样,玉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但她更关心儿子刘天琪的情况。“朕知道你想知道天琪的情况,朕已经查明了一切,你才是天琪的生母,对不对?”
玉珠愣住了,随后眼泪流了下来。这个秘密她被迫隐藏了很久,如今终于有人明白了,她即感动,又悲伤。“皇上,您不怪臣妾吗?”
“朕怎么会怪你呢?都是那个卫玲珑的错,如果不是他,你们母子也就不用受分离之苦。如果不是她,朕也不会沦落至此……”刘显说着,也跟着哽咽起来。“那卫玲珑呢?”
刘显已料到卫玲珑一定是对玉珠许下了承诺,因此玉珠才选择相信卫玲珑。为了让玉珠认清卫玲珑的真面目,刘显说了一些卫玲珑已经忘记了玉珠的话。“那个卫玲珑与燕王狼狈为奸,居然以天琪的性命要挟朕,逼朕退位。在和御城王的斗争中,御城王以天琪威胁卫玲珑时,她居然不管不顾,若不是朕苦苦相劝,天琪早就没了性命!”
听了这些话,玉珠勃然大怒。“她怎么能这样!”
“因为她和天琪根本就没有关系,她怎么会善待天琪呢?”
玉珠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罪的画面,圆睁的眼里满是恨意。“皇上,您能让臣妾出去吗?”
“朕已经不是皇帝了,有些事情,朕无法做主呀!”
玉珠跪了下来,说道:“臣妾求求皇上,请皇上一定想办法救臣妾出去。为了天琪,臣妾一定要出去!”
刘显叹息道:“宫里已经如此,你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玉珠道:“臣妾想要报仇,皇上也想要夺回大位不是么?”
刘显震惊于玉珠能这么自信地说出这句话,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白来。“你有办法?”
“臣妾自有计较,不过得先离开这里。”
再得玉珠相助,刘显自是欣喜非常,便答应会想办法让玉珠离开冷宫。他让玉珠等他的消息,便先离去了。……“皇上,您不去见太上皇吗?”
禾雀问。刘天赐本是想去的,但不知道见了能说些什么,于是就作罢了。“天色已晚,既然已经找到他了,那他就没事了。”
言下之意,他是不打算去见刘显了。禾雀也觉得不见也好,这个时候见了反而尴尬。刘天赐吩咐高欢派人照看好太上皇后,就与禾雀休息去了。不过,心事重重的他今晚无论如何都是谁不安稳了。……晁府。刘炎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上官华裳依偎在他的身旁。耳畔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刘炎细微的心跳声。“怎么还不睡?”
上官华裳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在想燕王的事情。”
刘炎道。“你不是已经派人盯着他了吗?”
“同样有探子、耳目,但刘业的人做事总能滴水不漏,而我们的人,鲜能如此。这是为什么呢?”
上官华裳想了想,一时回答不上来。刘炎叹道:“这就是我总是棋差一招的原因。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掉刘业。”
“你有主意了?”
“京城内不好下手,那就将他引出京城。若是卫玲珑有了危险,他必然会出现。”
上官华裳听了这话,忽然有点羡慕起卫玲珑来了。每次卫玲珑遇到危险,刘业总会出现。而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刘寒人在何处?如今的刘炎也会出现保护她吗?上官华裳想问刘炎这个问题,但又觉得自己不该是这么天真的女子。作为杀手出身的她,命根本就不重要,因此也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大总管不是已经找到卫玲珑的下落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上官华裳问。“白慕年。”
刘炎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难道大总管还对付不了么?”
刘炎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忧虑之色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