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刘天赐结束了手头上的事务,和往常一样的话,只要他走出御书房,宫人们就会抬着他前往景泰宫。可现在宫里多了几位嫔妃和御女,可去的地方就多了。高欢取来了牌子,刘天赐初看不解其意,仔细一看牌子上写着两位嫔和一些御女的名字,他立即明白了。“给朕看这些作甚,去景泰宫!”
他生气地说。今天是他新纳嫔妃的日子,或许在旁人眼中,这些新进宫的女子个个姿色上佳,都在皇后之上。但刘天赐可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也不愿被人这么认为。“是。”
高欢立即命人备驾,前往景泰宫。景泰宫里,禾雀吩咐喜春铺床就寝。喜春讶异道:“主子,时候还不晚呢。”
往常这个时候,禾雀都会令人备好酒菜,等着刘天赐到来,二人小酌闲谈。之后,才一同就寝。“皇上想是不会来了。”
禾雀说。喜春听出了主子的失落,安慰道:“兴许,是国事繁重,皇上来不了了呢。”
这种安慰,就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意思了。禾雀苦笑道:“换在民间,今日可是皇上大喜之日,他理应和新娘子在一起。”
“可皇上不是普通百姓……”喜春话音未落,侯门的宫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主子,皇上驾到!”
禾雀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直到刘天赐地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她才面露喜色,迎了出去。“主子……”喜春想要叫住禾雀,因为禾雀打算就寝地缘故,已经卸了妆。但已经来不及了,禾雀已经来到了刘天赐面前。“臣妾参见皇上!”
刘天赐也愣了一下,连忙道:“皇后不必见外。”
他曾对禾雀说过,只要不是在外臣面前,不需要向他行礼。但喜出望外的禾雀显然是忘记了这一点。“臣妾忘了……”想起来后,禾雀有些不好意思。“皇后,你要就寝了吗?”
刘天赐问。禾雀这才意识到自己卸了妆,青丝长发垂落双肩。“本来是……”刘天赐明白了,含笑道:“你以为朕不会过来了?”
禾雀低下了头。刘天赐挽起她的手,走进殿内。那张他们平时一起用膳的桌子上空空如也。“皇上,臣妾这就令人去备膳。”
禾雀连忙道。“不必了,朕也不饿。”
刘天赐朝门外望了一眼,道,“夜色正好,和朕走走如何?”
“臣妾先去上妆。”
“唔……”刘天赐摇了摇头。因为自己的年纪比刘天赐大很多的缘故,禾雀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外貌,担心和刘天赐在一起的时候会显得老气。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很刻意的去打扮自己。现在刘天赐不让她去打扮,是想告诉她,他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的外在。明白了刘天赐的用心,禾雀非常感动,眼睑处凝结出了晶莹的泪珠。刘天赐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珠,牵了她的手,走出大殿……阁楼的露台上,四周支起了一盏盏大灯笼。月光皎洁明亮,使得露台又如白昼。露台上放了一张圆桌,桌上有酒有菜。菜是佳肴,酒是佳酿。吃菜的筷子有两副,喝酒的杯子有两只。但现在,只有刘炎一个人坐在桌旁。“你也坐下吧。”
刘炎说。不远处,站在栏杆旁的何不归走了过来,在刘炎对面坐下。雷山给他们两人斟满了一杯酒。“我不饮酒。”
何不归说。“喝一点没什么关系的。”
刘炎道。微风拂面,酒香扑鼻。何不归是个嗜酒如命的人,酒的好坏一闻味道就能知晓。眼下这一杯酒,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陈年佳酿。若在往时,他早就拿起酒壶,一饮而尽了。“我是真的不能喝酒。”
何不归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刘炎笑了笑,道:“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居然能把酒给戒了,这个人要么丧心病狂,要么就是意志过人。不知足下是哪一种人呢?”
“真如王爷所言的话,在下应该是丧心病狂的那种。”
“哈哈哈。”
刘炎大笑起来,令人将美酒换成了好茶。“有件事情,本王想请你去办。事成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本王身边,也可以选择带着一笔几辈子用不尽的财富和你的女人远走高飞,本王绝对不会在打扰你们的生活。”
何不归拿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了紧张。曾经,他也行刺过刘业,那一番恶战仍历历在目。他认为自己的武功应该在刘业身上,但就算和刘业一对一,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地取胜。因为发生在刘业身上的事情,变数实在太多了。“本王想请你去杀刘业。”
刘炎说道。何不归像是没有听见。“怎么,没把握?”
“燕王可不容易对付。”
“你和他交过手吧,以你的身手,还对付不了他?”
何不归笑而不语。“不管怎么样,本王一定要燕王的命。”
刘炎不给何不归推却的机会,“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本王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何不归喝完了杯中的茶,将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我需要时间。”
“多久?”
“燕王去了魏国,我现在快马加鞭去追,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每个一年半载,恐怕难以得手。”
“不行。”
时间拖得太长,刘炎会夜长梦多。“三个月,这是本王给你的期限,你好之为之。”
万玉枝落在刘炎手中,何不归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因此只能苦笑着接下了任务。“我需要一匹快马,现在就要。”
“可以,马厩里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你随便挑。”
何不归又喝完了一杯茶,放下茶杯后边便起身离去。时间对他而言非常的紧迫,今夜动身去追杀刘业了。刘炎目送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这时,桌上那只属于何不归的茶杯,兀自列成了碎片。雷山不禁赞叹何不归武艺之高强,“有何不归出手,燕王必死无疑!”
刘炎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看得出来何不归不是不想杀刘业,而是真的犯了难。刘业有多难对付他也十分清楚,所以,他对何不归也不是很有信心。不过,就算何不归失败了,他估计也不会感到失望。因为,他还是非常想要亲自结果刘业的性命。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卫玲珑仍坐着深思。她这么一坐,如同雕像一般,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动过了。紫鹃不禁有些担心,便接着送水的时候劝道:“太后,天色很晚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吧。”
卫玲珑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叹息。紫鹃看得出来,卫玲珑忧心仲仲。这在白日里是见不到的表情。“太后,奴婢斗胆问一句,您在烦恼些什么呢?”
卫玲珑笑了笑,说:“不是本宫不想告诉你,而是还没想明白。”
紫鹃不解此言何意,但也没有再问。蔡良吉曾告诉她,伺候太后要懂得适可而止,尤其是有问题不要追根究底问个不停。“不想了,休息。”
紫鹃扶着卫玲珑站了起来,往大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