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别苑书房内。“事情就是这样……”穆郡王将梁国赵王政变的事情,以及公孙智将卫玲珑护送回来的事情对刘业说了。他之所以知道这些事,多亏了在宫里正好有眼线。刘业听后神情凝重。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时穆郡王很少见过的情况。由此穆郡王推断事情一定十分棘手。“西太后何时能抵达都城?”
刘业问。“明日吧。”
“她若是进宫会面皇上,我也想一同前往。”
穆郡王沉思片刻,道:“老夫再想办法。”
刘业拱手道:“有劳了。”
穆郡王走后,洛樱端来了新茶,送到刘业面前。“这次的情况很棘手吗?我刚才看到你愁眉不展的……嗯,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就不用在意,我可能也帮不上忙……”洛璎含笑说道。虽然她已经是刘业认同的燕王妃,但很多事情刘业却没有告诉她,也没有让她插手。在她看来,刘业并非对她不信任,只是不想她有危险——知道得太多,就意味着危险时刻相伴。但她并不惧怕任何危险,哪怕是会危及生命,她也想为刘业分忧。刘业握住了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谢过她的好意。仍是没有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洛璎虽然依然微笑着,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入夜时分。夜空中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星和月。夜色如墨,晚风甚急。衙门后院已成了卫玲珑暂居宿夜之所,院子周围全是以保护名义行监禁之实的卫兵。卫兵们人手一只灯笼,院子附近每二十步距离便支起一盏灯,灯光将院子四周照得通明。倘若有人想要趁夜色的掩护逃遁,也只能望灯叹息,打消念头。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这是卫玲珑的晚膳。卫玲珑只吃了一点便陷入沉思。她有想过逃离公孙智的掌控,但这里到处都是公孙智的人,她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最后还是接受了要回到魏都的现实。回去之后要怎么做呢?这已成了她需要考虑的问题。一侍女走了进来,向她欠身道:“太后,公孙大人求见。”
卫玲珑眼睛一亮,说:“让他进来吧。”
侍女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公孙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见过太后。”
他拱手行礼道,礼数显得很轻浮。“这一日不见,你去哪里了?”
卫玲珑问。“去见皇上了,皇上令我务必要护送太后回到都城。”
“皇上知道梁国的事情后,他说了什么?”
“皇上认可了微臣的做法,并让微臣护送公主回都城。”
“原来你是先斩后奏。”
公孙智露出得意的微笑,他对自己这次的行动十分认可了满意。“那皇上是准备和刘扩谈判呢?还是助本宫夺权?”
卫玲珑早就看出了公孙智和南宫弘昌的谋划。对此,公孙智很惊讶。“公主果真天资过人!”
公孙智由衷地佩服,“若公主是男儿身,恐怕已经有一番作为,名扬天下了吧。”
卫玲珑冷冷一笑,对公孙智的言论嗤之以鼻。公孙智不以为意,接着道:“微臣有一事向请教公主,若皇上答应助公主夺回大权,公主何以为报?”
“这事儿本宫没有必要跟你说。”
“也对。”
虽然吃了鳖,但公孙智并不在意,“看来和太后是什么好说的了,微臣告退。”
“走好不送。”
公孙智离去后,卫玲珑立即变脸,将手中的筷子掰断,扔了出去。离开了院子的公孙智正要去会面当地知县,一直等候在外的曾超走了上来。只见他神色略显慌张,有些战战兢兢。“怎么了?”
公孙智问。“大人,有给您的信。”
就算是有信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公孙智觉得很奇怪,接过曾超手中的信时,问是何人送来的。曾超道:“不知道……”“不知道?”
“这封信突然就出现在卑职身上了……卑职不知是谁何时塞在卑职身上的……”公孙智明白曾超慌张的原因了。他并没有觉得曾超无能,反而好奇是什么这信是怎么一会事儿。“公孙大人,杂物间待着如何?这次在云鹤楼甲字号雅阁,你回来的吧”——这便是信中的内容。看信之后,公孙智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那面具人。他究竟想干什么呢?“去云鹤楼!”
公孙智道。云鹤楼是县内一等一的上佳酒楼,此时方才入夜,正是酒楼生意最忙时分。公孙智来到之后,小二们都忙得没法招呼。曾超怫然不悦,揪住一名路过的小二,让他带路去往甲字号雅阁。小二一听是去甲字号的,连忙向公孙智赔礼道歉。“这位一定是公孙大人吧,甲字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小二赔笑说。公孙智听了这话就知道有人借用他的名义预订了甲字号雅阁。“带路吧。”
“公孙大人这边请。”
小二领着公孙智上楼,途中,公孙智打听是什么人为他预订了甲字号雅阁。“大人会不知道?”
小二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理解:他认为定是有人想拜托公孙智办事,因此预订了甲字号与其会面。“到底是什么人?”
曾超喝道。“是一名跑腿的小厮。”
小二连忙道。“说的再详细点。”
“那人午后来的,说是公孙大人要预订甲字号雅阁,留下五十两定金之后就离开了。”
“那人长什么模样?”
曾超追问道。小二仔细回忆,将他的相貌大致说了出来。但公孙智根本没有在听,因为人可以易容。显然,从小二这里得到的线索毫无价值。终于是来到了甲字号雅阁。小二推开了门,请公孙智进去。公孙智走了进去,雅阁内只有一名侍茶的女子。女子拜倒在地,向公孙智行礼。小二又说道:“大人有什么需要,就对她说道。”
公孙智点了头,小二退了下去。公孙智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问道:“他人呢?”
女子站了起来,说道:“茶已经沏好了,奴婢告退。”
说完,她便退了下去。公孙智并未阻拦。“怎么就这么走了?”
曾超不满道。“你也退下。”
公孙智说。曾超一怔,然后明白了,就退了下去,守在门外。公孙智在茶几旁席地而坐,倒茶来喝。就在他喝茶的时候,桌上的灯影晃了一下,不一会儿,面具人从帘子里面走了出来。公孙智推测面具人就在楼顶守着,等雅阁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后方才现身。面具人在公孙智面前坐了下来,依旧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道:“公孙大人带兵拦截西太后,是何用意呢?”
“你不是神通广大么,难道看不出来?”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推测,人心却是例外。老夫就看不透公孙大人,明知魏帝早晚会对付公孙家,却依旧对其忠心耿耿。真是要愚忠到底么?”
公孙智不屑一笑,“你是想让我谋反?你是梁国的细作呢,还是田门的余孽?”
田门,指的便是曾经权倾朝野,意图谋反的田氏一脉。后来事败而落得了满门抄斩的下场,但仍有余孽在逃。面具人发出阴冷的笑声,道:“公孙大人,你的想法真是太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