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许久不见。”
公孙缪含笑问候。刘业微微鞠躬示礼。那一瞬间,他居然想到了昨晚遇见的面具人。于是在行礼后再次打量着公孙缪,将其与那面具人的身形对比。对不上……面具人的体型比公孙缪还要魁梧,刘业与之对面时,对方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众人在花园寒暄过后就移步茶室用茶。茶室内,公孙缪让德太妃坐了主位。众人一边用茶一边叙旧。“燕王,在都城住的可还舒适?”
公孙缪问。“倘若没那么多人盯着,住着还挺不错的。”
刘业答道。德太妃、穆郡王都觉得这话说的过分了,担心公孙缪会不高兴,不料公孙缪却大笑起来。“说的也是,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的确让人浑身不自在。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希望燕王可以理解。”
刘业点了点头。“听闻昨夜府上出了事情?”
刘业道。穆丹阳心中一惊,向他看去,显然刘业是想试探公孙缪。公孙芸道:“昨夜是有个不知好歹的毛贼想要潜入府邸,再被守卫发现后便落荒而逃了。”
“什么毛贼这么大胆,敢打公孙府邸的主意?”
德太妃惊诧地问道。“目前暂不清楚,恐怕是某个走投无路的毛贼吧。”
公孙芸道,“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走投无路更不应该打公孙府邸的主意,谁都知道公孙府邸可不是什么寻常之地。”
“太妃严重了。”
公孙缪笑呵呵地说道,“府邸只是个住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可是听说,这个毛贼和在下有些神似,以至于让大小姐认错了人。”
刘业又说。德太妃对刘业的发言感到不满,她早就说过让昨夜的事情翻篇了,可刘业现在又说出来,不依不饶,有种寻衅滋事的的意味在里头。“给燕王造成麻烦了,实在抱歉。”
公孙芸站了出来,态度十分谦恭。这就让刘业没辙了。对方若是强硬下去,他还能继续话题,借机套出一些他想要的信息。显然,公孙芸看出了他的意图,借此结束了话题。“若真是误会就算了。”
刘业道。语气中有一种你们就是故意的的意思,显然就是在找茬。但公孙芸并未接茬,只是再一次向刘业道歉。这就让德太妃看不下去了,出面说道:“好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忠武公,看到你精神依旧,哀家甚是欣慰。大夫说你需要多休息,哀家也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太妃,还是先吃个饭吧。”
“这个月哀家都在益州城,吃饭随时都可以,也不急于这一时。益州城这两年的变化确实很大,哀家想去看看。”
“益州城的确值得一看,祝太妃玩得高兴。”
德太妃叫上所有人与公孙缪告别。公孙芸送他们出门,目送他们远去后才回到府邸。“爹,昨夜的人真是燕王吗?”
公孙芸问。“应该错不了。”
“他想做什么?”
公孙缪叹息不语。公孙芸察觉到父亲眼神中的沮丧,猜想一定是出了事情,便追问下去。若是以往她就不会问那么多,因为那时候还有公孙弈——准确来说是假公孙弈,也就是御城王主持家中大局。现在,公孙战和公孙智、公孙平都已不在益州,家中的事务就落在她的身上,她开始试着处理家中事务,目前而言,做得都还令人满意。父亲的事情,她不能不问。“皇上对公孙家的猜忌是越来越深了。”
公孙缪眉头深锁,脸上流露出了苦涩与无奈。公孙芸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神色痛苦,心中自是跟着难过。“爹,皇上不是又重用了老九了吗?”
言外之意,皇上还是信任他们公孙家的。“那是因为皇上别无选择。他对公孙家的戒心始终没有放下。”
“爹,孩儿不明白,他对公孙家不放心,为何和燕王夜探府邸有何关系?”
“你有想过皇上为何要让丹阳郡主嫁给燕王吗?”
在公孙芸的认知中,是穆丹阳喜欢上了刘业,并且南宫弘昌想要做成这门亲事好将刘业留在魏都。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公孙缪缓缓摇头。“这是皇上和燕王达成的协议,燕王要助皇上削弱我们公孙家。就拿这次太妃出行来说,据我所知,太妃原本是要去巴郡的,但在穆郡王和丹阳郡主的劝说下,就改来我们益州。再就是皇上毫不犹豫就让燕王跟随,夫唱妇随,看似合情合理,其实这不过是假把戏而已。皇上不好直接查我们公孙家,便让燕王这个外人来做这件事情。这么一来,就算事情败露,我们也怪不到皇上那里。”
听了父亲的分析后,公孙芸十分震怒。她想公孙家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建立大魏,是开国功勋,功居一等。伺候公孙一脉更是以忠君忠国为祖训,世代为大魏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没想到,他们世世代代的付出居然还能让皇上对他们的忠诚起疑。“皇上实在是不可理喻!”
公孙芸气愤地说,“公孙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皇上怎么就会怀疑我们有不臣之心?难道,是朝中有小人污蔑我们?”
“大魏朝局清明,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再者,朝中的故交也没有发觉有谁会中伤我们。”
“也就是说,皇上无缘无故猜忌我们?”
“要说原因的话或许只有一个……”公孙缪神情异常凝重,“那就是功高震主。”
公孙芸听后更加生气了,抱怨道:“又要我们建功立业,又害怕我们的功劳太高,皇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这就是皇帝呀。”
“爹,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忍气吞声吗?皇上若是对我们不满直言便是,背地里是这种手段作甚!”
“公孙家在大魏的地位举足轻重,皇上若是明着说要削我们的权,一定会引发朝野震动。再者,他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削我们的权。”
“那皇上也太卑鄙了!”
“你这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事已至此,我们行事就该更加低调。对于皇上的态度和做法呢,我们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呢?”
公孙芸抢先问道。公孙缪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芸儿明白了。”
她说道。父亲在想什么,公孙芸从他的眼神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眼神公孙缪故意显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