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这是沈大人让小的交给庄主的信。”
杜青交出了一封信。“沈大人?”
凌应不知道是哪个沈大人。杜青作了解释,说是出使魏国的大人。凌应想了想,不知道使团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倒是高略知道杜青说的沈大人就是西太后。原来卫玲珑让高略将刘丰的遗体送去京城时,还请他顺便打探杜青的下落。高略对凌应眼神示意,凌应这才恍然大悟。然后,他迅速把信给拆开查看。“说了什么?”
高略问。凌应看完,将信交给了高略。高略看过后,震惊不已。杜青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问,但能感觉信中的内容一定是一桩大事。“你在干什么,要是被爹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凌霜提心吊胆地小声对趴在书房窗户外的刘衍忌说道。原来刘衍忌想要知道杜青的来历,就跑来偷听。凌霜劝不住,也没忍住,跟着他一起猫在窗外。凌应看完信后就一直垂头沉思,脸色很不好看。“凌庄主,你怎么看?”
高略问道。“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凌应说道。高略明白凌应的难处。凌家世代忠良,立誓不干涉朝政,忠于皇上。如今要让他做出绑架皇帝的事情来,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道义。“庄主,这可是为了大梁。”
高略仍想劝说凌应参与。凌应在江湖上颇有人缘,只要他愿意做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能增加好几层。凌应摇头叹息,还是不想介入此事。“凌庄主,如今的朝廷是赵王的朝廷,皇上亦同被赵王所绑架。我们照太后的旨意行事,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大梁有难,凌家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皇上有危,救驾也是理所应当吧?”
“西太后真的是为了大梁吗?”
凌应说。听到这句话,高略怔住了。原来很早之前赵王刘扩就与凌应见了面,谈到了如今朝廷的困境。这里面当然绕不开西太后掌权的内容。刘扩提出了三点西太后不能掌权的理由:一、西太后是魏人;二、西太后的目的并非为了朝大梁,而是为了报复大梁。这一点根据是有传言西太后并非真正的南宫萱儿;三、西太后和燕王在魏国有染。所以,西太后掌权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皇帝,如此一来,皇室便不在是正统。“正统”二字是凌应最为看重的,凌家的使命也是守护大梁的正统。刘扩的这些话虽然没有达到拉拢凌应支持的目的,但也已经动摇了凌应对卫玲珑和刘业的信任。因此,在高略极力说服他帮助西太后之时,凌应提出了疑问。“凌庄主,你为何会这般质疑?”
凌应不好回答这个问题。“高某不知道凌庄主为何会怀疑太后,高某只知道,太后为大梁所做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百姓们也都认她这个太后。大梁在她的治下,不是正慢慢变好么?”
“皇上呢?她若专权,将皇上置于何地?据我了解,皇上可不怎么喜欢太后。”
“皇上年幼,庄主该不会认为他真的能够独当一面了吧?”
“但他是皇上,太后不能为他做所有的事情。”
“凌庄主,凌家无论如何都要维护皇上的威严对不对?”
“没错。”
“因此,西太后涉政,凌庄主绝不认同,对不对?”
凌应不解高略为何会说这些,但还是应道:“没错。”
“那请问凌庄主,昔年宣太后垂帘听政,凌家可有为惠帝出头?”
此言一出,凌应顿时无言。宣太后把持朝政的时候,凌家庄的庄主是他的父亲。当时身为皇帝的刘显也来找过他父亲,想请凌老庄主出面让宣太后放权。但老庄主最终选择保持沉默,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刘显对凌家非常痛恨。“凌庄主,惠帝亲政后之后大梁的处境如何你也看到了,因此可见当年老庄主的选择是正确。凌家庄,还是以大梁的江山社稷为先。现在该到了凌庄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高略的话并未解答凌应心中的疑惑,但也让凌应需要重新思考自己的处境。“给我些时间,这件事情,我要好好斟酌。”
“说的也是,毕竟事关重大。凌庄主,高某不能留下来了,只希望庄主能够慎重。”
卫玲珑并没有让高略留下来协助凌应,所以他还是要回到叁川县去。那里除了有叁川县的百姓需要他,也许用不了多久,西太后也会需要他领兵驰援。高略告辞离去,这次凌应不再相送。在高略离开之后,凌应烧毁了卫玲珑的信,并吩咐下人将杜青带下去疗伤休息,将杜青奉为座上宾。刘衍忌和凌霜在高略离开后也悄然离开了书房。“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呀?”
凌霜问道。凌霜和刘衍忌虽然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可还是不太明白各种因由。“过后我们再去问那个杜青。”
刘衍忌说。……翌日,刘衍忌和凌霜便去接近杜青。因为他们救了杜青的性命,杜青对他们也少有防备。刘衍忌很快就从杜青那里得知了梁国使臣沈大人托他送信的事情,至于心里的内容,杜青也不清楚。刘衍忌通过推测,就知道这位沈大人绝不简单。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便推测出沈大人便是西太后。虽然人在凌家庄,但刘衍忌却不甘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通过凌霜和与凌家庄其他人的交流,他对外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这么说来,西太后要回来了?”
凌霜道。“是的。”
刘衍忌眼里闪着光。“你好像很高兴。”
凌霜不解道。“西太后回来的话,父王也一定会回来的。”
刘衍忌说道。原来如此,凌霜也为刘衍忌高兴。……凌应还在为卫玲珑出的难题而烦恼,管家来到身后,说道:“庄主,有客到来。”
“来者何人?”
“赵王府管事金鳞。”
凌应正烦恼时,听到这个名字便怒火中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庄主,是否不见?”
“不见!”
管家点了头,转身正要离去。凌应却又叫住了他,改变了主意。令将金鳞请到茶室。说起这个金鳞,是赵王刘扩提拔起来不久的一位得力干将。在刘扩眼中,此人年轻有为,胆大心细,颇有城府。刘扩若有什么事情不方面出面,就会拍他出来打交道。前些日子,门下侍郎高有崖因为在朝堂上对刘扩的提议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驳斥,而后不久高有崖便告老还乡。高有崖也才五十岁,仕途正盛,突然告老实在说不过去。大臣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做出这个决定。但凌应在京城里的耳目调查出来原因:高有崖辞官之前,金鳞去拜访了他。类似的事情,这几个月来已经发生了五起了。凌应和金鳞也见过面,当时是刘扩带他来的,那一番对西太后的质疑,正是出自金鳞之口。凌应觉得金鳞此人阴冷,所以不想与之打交道。但最近赵王府才出了丧事,赵王此时派他过来只怕别有用心,为了能够了解到一些情况,凌应只有硬着头皮去见他。“小生见过凌庄主。”
看到凌应的身影后,金鳞便起身行礼。他生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彬彬有礼的书生。“金管事不必多礼,请坐。”
主客坐定,凌应问起来意。金鳞道:“王爷昨日收到一京兆尹的折子,说是有人状告庄内千金与燕王之子在盘龙山打家劫舍伤人……”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拿起茶杯来喝,余光观察着凌应的反应。凌应自是非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