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退下后,庄太妃和刘扩继续商谈凌家庄的事情。“还好本宫听你的,派陈迹去见凌应而不是让宫里的太监去传旨。”
“陈迹是皇上老师,德高望重,由他出面的话,凌应自然不会起疑。好在我们及时控制了陈迹和家眷,否则想让他低头可不容易。”
听了这话,庄太妃面露愠色,“这等迂腐的老头,根本就不配教导皇上。”
刘扩拱手道:“太妃,微臣该去布置了。”
庄太妃点了点头。……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凌应来到了凌家庄的钟楼上,望着远天出神。此时有一只孤雁进入眼帘,忧伤之情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落单的孤雁,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想和西太后好好谈一谈,至少在行动之前先有一番交流,确保计划能够万无一失。他的不安,始终缘于他对卫玲珑的不信任。“爹!原来你在这里。”
凌霜和刘衍忌一块儿从楼梯上走了上来。看到父亲的身影,凌霜脸上浮现出了宽慰的笑容。凌应将脸上的阴郁隐藏起来,问起他二人为何而来。凌霜道:“我们明日随你一同进宫可以吗?”
凌应严肃地说:“爹明日进宫是要去办正事,不是去玩乐的。”
“赏菊大会,一定很有趣吧。”
凌霜似乎没有在听父亲说的话。“都说了不出去玩的。”
“伯父,您的正事不好办吧。”
刘衍忌道。凌应注意到他那双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目光,不由得想起来了刘业。他们果然是父子。“皇上给的差事,自然不好办了。”
“伯父,是太后给的差事吧。”
凌应一怔,厉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刘衍忌正色道:“您不用隐瞒我们了,我们已经从杜青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事情。杜青送来的信,是西太后所写对吧?”
凌应惊异于刘衍忌的聪慧,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凌霜道:“爹,女儿看得出来,在西太后和赵王之间,你难以抉择是不是?所以这些天,你一直都是苦闷着脸。后来,你应该选择站在西太后这一边,可对西太后却仍不放心。”
知父莫若女啊。凌应没想到,女儿这洞察心思的本事这么厉害,这一点就想她的娘亲。“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人家十三岁都能上阵杀敌了,伯父,让我们也出一份力吧。”
刘衍忌恳切地说。“事情不简单,我答应过你父王要保护你的安全,所以这件事情,你不得插手!”
凌应也正色道。刘衍忌盯着他的目光,全无放弃之意,说道:“父王常教导忌儿‘君子抱仁义,不惧天地倾’,今朝廷有难,忌儿又怎能置身事外?倘若父王在此,也会同意忌儿的决定的。”
凌应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带有很自然的笑容。“忌儿,你这一番话令伯父我茅塞顿开呀。我知道该做什么了,并会坚持下去,义无反顾。但是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都必须留在凌家庄。”
刘衍忌和凌霜一脸抗拒。凌应道:“你们先别说话,我走之后,凌家庄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倘若我失败了,凌家庄的人就由你们来守护。这是庄主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刘衍忌用力咬了咬牙,很不甘心,但凌应言之有理,又是对他下了命令,他便只能服从。“好了,不论要面对什么,都放马过来吧!”
凌应望着天边,夕阳已经落尽,夜幕正在将大地笼罩……翌日。凌应与凌霜作别,分别时特意嘱咐凌霜看好刘衍忌。然后便带着八名随从离开了凌家庄,前往京城。之所以只带上这些人,是不想让赵王对他产生警惕。跟随凌应前往京城的这八名随从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并且忠于凌应,不惧死亡。他们不清楚此行的目的,只知道一定要保护凌应平安抵达京城。此外,凌应还准备了五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放着四口大箱子,这是送给皇上的礼品。剩下的马车装着大米和肉食;这是要分发给城中百姓。进城的途中没有遇到状况,顺利进城之后,凌应便让手下人大声招呼,引来了百姓们的追随。他先在菜市口的广场上停留,派发米肉给需要的人,以此让百姓们都知道他凌应进城了。这是卫玲珑写在信里的计划的一部分,说这么做可以保全他的性命。凌家庄常做善事,在口碑极好,能够保全凌应性命的东西,就是百姓们的爱戴和支持。派完马车上的东西后,凌应这才带着最后一辆马车来到宫门前。城门大开,有负责接引的内侍省总管太监郭山青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向凌应又是鞠躬又是点头地示礼,舌灿莲花地一同夸赞。凌应却不想搭理,只问是否可以进宫了。意识到自己耽误了时间,郭山青连忙向他请罪,但仍是不慌不忙。“进宫之前,还请庄主以及诸位先卸了身上的兵刃吧,这时规矩,还望庄主见谅。”
凌应让随从们交出了带来的兵器,但他却没有交出手中的剑。原来凌家庄昔年功勋卓著,武帝特恩准凌家后人可以应召佩剑入宫。他手中的剑,也正是武帝所赐,以彰显凌家之功绩。郭山青对此并不知情,还提醒凌应,让他交出佩剑。凌应将此剑的来历说了出来,嘲讽道:“我这柄剑的分量,你们当中谁能承受得起呢?”
听他这么一说,郭山青面色尴尬,只能强作笑颜掩饰,转而问道:“马车上的箱子里装得是什么?”
凌应道:“自是献给皇上的礼品。”
“庄主真是有心之人呐,这礼品呢就交给下面的人了,庄主请吧。”
“谁都不许碰那些箱子。”
凌应严肃地说。郭山青愣住了。凌应道:“这些箱子里装得可都是稀世珍宝,我要亲自呈献给皇上。”
郭山青为难了,庄太妃给他的任务是只带凌应一人前往御花园,这些不知如何是好。凌应道:“郭公公,往时我进宫时说一声就进去了,怎么今日忽然这么多规矩来了?莫非这宫里要出事儿?”
郭山青慌了起来,还是不知如何应对。这时,一阵笑声传来。凌应循声看去,赵王刘扩走了过来。“庄主到来,本王当亲自相迎,不想公事烦神,一时间走不开,失礼了。”
刘扩拱手道。“凌应一介布衣,怎能劳烦太赵王亲自迎接呢。”
凌应也拱手行礼。刘扩直接请凌应进宫。凌应令手下扛了箱子,一同进宫,问是否可行。刘扩道:“当然。”
然后还以责备的眼神瞪了郭山青一样,责其差点坏了大事。郭山青知错,不敢抬头。凌应和手下们跟着刘扩径直前往御花园。途中,他便能感觉到皇宫今日之气氛有些异样。凌应问起参加赏菊大会的都有哪些人。刘扩知道他会这么说,早就想了一个名单。将这些人名说了出来,但凌应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刘扩提到的其中一个平凉侯,不久前他们才通过书信,平凉侯若是要赴会,早就应该出发在路上了,不可能给他写信。凌应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手心内已渗出了汗水。“庄主,请先在清风阁休息。”
“不必了,我想先见皇上。”
凌应很清楚自己进宫之后就等于掉入陷阱之中,而刘扩没有动手,是不想节外生枝。宫里人多眼杂,最容易滋生谣言,刘扩不能保证所有的人都可以守口如瓶。倘若凌应遇害的消息传了出去,必将引发一场不小的动乱。对付凌应,必须悄无声息,秘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