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前往皇宫的途中,卫玲珑问刘业何时出城。刘业答说在送太后回宫之后就出城。卫玲珑改变了主意,以送特使出城为由要送刘业出城。刘业自是想拒绝,但他知道根本拒绝不了,因此就没有出言反对。出城的途中,卫玲珑问起了珞樱和丹阳郡主的情况,想知道这两个女人有什么魅力能够让刘业动心。可刘业却不愿意说太多,以一句“都很好”来敷衍卫玲珑。之后,两人一直没有其他可说的内容。终于是出了城,卫玲珑又跟着走了一程,刘业就提醒她该回去了。“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卫玲珑道说完,就独自往稍远的地方走去。刘业就知道会这样,慢慢地跟了上去。最后两人并肩而立,一起望着正在西沉的夕阳。夕阳的余晖将远山映出了瑰丽的金光色。外出的飞鸟们结伴还巢,沐浴在余晖下,飞入山中。“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刘业问。语气还是听不出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找到言儿,有消息立即告诉我。”
卫玲珑说。“嗯。”
“再有就是,一定要回来,带着言儿,带着你的王妃和孩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卫玲珑这话已经表明了她不介意刘业有其他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刘业会怎么想。刘业对此没有答复,只说道:“太后若无其他吩咐,微臣这就告辞了。”
卫玲珑则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似乎有种抓人的魔力,令人无法回避。“你一定会回来的……”卫玲珑又重复道。“嗯。”
刘业应道。卫玲珑面露喜色。刘业道:“太后,珍重。”
“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卫玲珑满眼的期盼看着刘业,然而刘业还是没有回应她,拱手告辞后便扬鞭策马而去。卫玲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这次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面;甚至,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虽然卫玲珑不愿这么想,可习惯做了做最坏打算的她还是想到了这一点。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一直目送刘业,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太后,回宫吧。”
书雪过来说道。卫玲珑点了点头。“起驾,回宫!”
……泰山王府。“什么!”
听到金鼎坊出事的消息,刘智惊出了魂,一时间呆若木鸡,两眼无光。“立刻备驾,去平成王府!”
“是。”
“王爷……王爷……”又一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又出什么事了?”
刘智吼道。“府邸、府邸被官兵包围了……”刘智又是一惊,跟着怒道:“哪来的官兵?”
下人道:“顺、顺天府……”刘智更怒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顺天府放在眼里。“小小的顺天府,找死嘛!把他叫进来!”
顺天府没有进来,进来的是宗正寺卿,睦王刘顺。看到刘顺那张严肃的脸,刘智就不淡定了。但他还是努力挤出笑容,讨好地说道:“不知睦王驾临,所为何事?”
刘顺道:“尚书令乐正甫状告你绑架其子,以乐立轩性命要挟他构陷太后!你啊,真是把宗室的脸给丢尽了!”
刘智顿时慌了神,连忙道:“睦王,这……这都是平成王要我做的呀。罪魁祸首是平成王。”
“事已至此,你居然还要含血喷人。泰山王啊……罢了,从现在起,宗正寺将会和刑部一同调查此事,你好自为之吧。”
睦王说完便转身离去。刘智失魂丧魄,慌张不安。他想去找平成王,却被王府外的官兵给拦了下来。顺天府尹告诫他,若是要硬闯出去,那就是造反。刘智吓得不知所措,思量再三,只能送钱给顺天府尹,求他给平成王带话。但在这种时候,顺天府又怎敢收这种好处。他只教刘智好好待在府邸,等待调查审判。刘智是彻底死了心,以为平成王也和他一样走投无路了。他想过一死了之,以保全家人。但又没有那个勇气,最后他决定在接受调查时将所有罪过都推给平成王,尽可能地为自己脱罪。入夜,慈宁宫。浴池里飘满了花瓣,香气盈盈。卫玲珑坐在浴池里,浴汤浸没全身。她闭目凝神,将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妥善处置一批人。这事儿若做好了,不仅可以立威,还能够稳固朝局,为将来皇上彻底接手朝廷打下基础。想到这里,她便想知道刘天琪的情况。虽说让刘天琪流落民间,体察民情是她的安排,可她也担心刘天琪受到挫折之后不仅没有成长,反而会自暴自弃。更担心刘天琪会生病,甚至是遇到危险。此前曾听说泰山王刘智找了江湖上的人去寻找刘天琪,好在这事儿已经被钱自来化解了。若刘天琪落在那帮江湖中人手中,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听说乔余雪受了伤,有宇文修陪着,应该不会有事吧……这个平成王照理说是有功的,可大臣们恐怕不这么认为,该如何处置呢?还真是让人头疼啊……还是找人商量一下吧。卫玲珑将书雪叫了进来,从浴池中起身更衣。随后前往书房,派人传召姚为正、陶元清、陈德、佟愈进宫。李申提醒卫玲珑乐立轩还在宫里。卫玲珑听后,又派人将乐正甫以及董平宣召进宫。然后,她召见了乐立轩。乐立轩来到了大堂,下跪行礼,再三拜谢卫玲珑的救命之恩。卫玲珑看他也算是仪表堂堂,知书达理,便问道:“你对你父亲为官之事可有了解?”
乐立轩道:“爹不让草民过问朝政。”
卫玲珑淡淡一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乐立轩又道,“草民认为父亲并不适合做官。”
“哦……”卫玲珑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父亲只是一位伶人,平生所学是音律乐章,治国之道与他相去甚远。”
乐立轩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何会得到赵王的重用,也知道太后有意将赵王的党羽从朝廷中清理出去。他在这里说父亲没有能力做官,只是想保全父亲的性命。卫玲珑笑了笑,说:“你跟你父亲很不一样,倘若你有意进入仕途的话,将来就参加科举吧。”
乐立轩有些吃惊,他自认为是犯官之子,早就不报入仕的希望了,没想到太后却对他另开门径。“草民谢太后恩典。”
“这可不是哀家的恩典,科考入仕,对你和天下学子都是公平的。犯错的是乐正甫,而不是你。”
虽然这么说,但乐立轩还是很感激卫玲珑,不过他也担心父亲的安危。“太后,草民斗胆问一句,太后要如何处置草民的父亲?”
“哀家还没有想好呢,你先退下吧。”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乐立轩退了下去。卫玲珑吩咐鞠画给他送一些吃的过去,以免他饿坏了。一炷香之后,姚为正、陶元清、佟愈和陈德相继来到了慈宁宫书房。卫玲珑将召见他们的原因说了,目的是商讨善后之事,尤其是如何处置平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