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实在是打扰了,在下是来找人的……实在是因为有急事,所以不得已半夜惊扰了。”
游翰东十分抱歉地说明了来意。他本想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找汪贤,又怕赶回长清迟了,届时引起许府和衙门的关注,因此决定送了信便连夜赶回。“这大半夜的找人,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吧?你朋友是谁啊,我帮你去叫。”
店家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大方地就请游翰东进了店。“太感谢了,我朋友叫汪贤,还烦店家带我到他房中去……”游翰东进得店门,放松了警惕,直接提出了汪贤的名字,此时汪贤也正在二楼的暗处观望着,夜深人静,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眉头一紧,悄声转回了房间,只等游翰东上楼来。“小哥,你说的那位客官就住在这了,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喊我。”
店家无意窥探,只觉困意连连,便准备先行下去了。“店家,可否在堂上等我一会,我只与朋友说几句话,便要走了,一会还烦你给我开门。”
游翰东再次请求道。“好。我在下面等你一会……”店家一看便是个老实人,虽然急着睡觉,还是答应了。“是谁?”
过了一会儿,汪贤便在房内听到了游翰东的敲门声,故意发问道。“我是肖弦同衙门的捕快,他差我给你带封信。”
游翰东轻声地自报了家门,汪贤有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便也将门轻轻打开,把游翰东拉了进去。“你就是汪贤?”
游翰东进了屋,汪贤关了门,他便径直问道。“是的,王……晚夜里找我?肖弦上任还顺利吗?是有什么急事吗?”
汪贤差点把王爷二字说了出来,还好反应快,才马上改了口试探道。“顺利什么呀,接二连三地闯祸……唉,不过也是没办法……”游翰东是个健谈的人,三下两下就把刘业在长清县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番。“原来这样,这倒也像他的性格,现在,我能帮些什么吗?”
汪贤边听,边知道了刘业的一些情况,也松了一口气,因为看样子游翰东等人也还并不知道刘业的真实身份。“肖弦让我把这封信给你,说你看了就会有办法的,所以我连夜就赶来了,一会还得赶回长清县去,免得衙门的人生……哦,店家还在下面等我呢。”
游翰东说着,把揣在怀里的信掏了出来,放在汪贤手上,便急着道别了。“好,我定好好看信,鼎力相助,游捕快一路平安。”
汪贤也知道二人不可交接太久,以免引人注意,便也匆匆送了客。汪贤送游翰东出得门来,下了楼,见店家已趴在桌上睡着了,只好轻轻叫醒了他,辞了别。“客官,走好哈,有空来平海县玩。”
店家利索地锁好了门,哈欠连连地上楼继续睡觉了。汪贤则彻底没有了困意,送走游翰东,便回房把信拿了出来,一字一句地看着,然后会意地点着头,才安心地重新躺下,但已无睡意,便又想起了跟随刘业这些年经历的一些事。“你今后就跟着我吧,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时光一晃,似乎回到了十年前,汪贤是一名可怜的孤儿,当时正在街上乞讨,被一大帮乞丐围攻,身强力壮的他虽奋勇抵抗,却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那时正好在街上游玩的刘业目睹了这一幕,便让随从出手相助,并把他带回了府,从当阿哥一直陪伴到刘业封为王爷。“王爷,如今太子之位已失,皇上又危在旦夕,只怕周后会对你不利。”
那是刘显被册封为太子的当天,汪贤得知消息后,着急地对刘业道。“汪贤,一切皆有天数,景愉是我的兄弟,他若能勤政爱民,也就罢了。”
刘业明显有点沮丧,但还是自我安慰式地对汪贤如是说。“王爷,太子平时什么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怕大梁往后……”汪贤跟随了刘业多年,不仅习得一身武艺,加之刘业似之如朋友,更是对朝政很是了解。“日后的事情日后再做打算吧,汪贤,只怕以后你要隐起身份了,在暗中帮助于我。”
也是在那样的境况下,刘业将汪贤信任地当成了自己的密探与影子侍卫。“只要能帮助王爷,我怎么样都行,以后王爷到哪,我便到哪,定当虽不贴身,却如影随行,尽最大力量保证王爷的安全。”
汪贤想起了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一时间心血澎湃,自从刘显登基后,他跟随着刘业走南闯北,见证着刘业无数次从鬼门关前躲过,也帮着他执行了许多秘密任务,心中是既同情又敬佩,一直视之为自己的榜样。此次,宣太后派刘业到长清县来,他也知道定是危机重重,便提前请命跟来,找到了长清的临县平海县,在偏僻的悦来客栈隐居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接到了任务,他知道刘业处境也并不乐观,也有所担忧,不过刘业向来都能绝处逢生,他是知道的,便也暗暗定了定心,看天色还未明,又闭目睡了会。翌日清晨,长清县下起了秋雨,伴随着一阵阵的寒意袭来,人们也开始忙着置办秋衣和冬衣,街上倒是人流量很大,可脸上都没有准备过冬的兴奋,反而多了一层压力与忧愁,而这阴郁的天空,也仿佛加重了人们无声的呐喊。游翰东连夜送信,刘业生怕他归来太迟,便按照约定的,先行去了衙门,若他还没回衙门,便找个由头去见祖俊发,说他一夜醉酒未归,并劝他严审郑魁。刘业来到衙门的时候,严安民等都还没到岗。只有祖俊发在后堂里,望着天井上的花草发呆,他径直走了过去:“祖捕头,今天起这么早?”
“你小子,吓我一跳,就只许你勤快不成……”祖俊发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随口指责道。“祖捕头,勤快还是讲究效率的,何不去审审郑魁那混蛋?玉荷难道能这样白白地忍受屈辱吗?”
刘业想趁县令等人不在,让祖俊发好好地审郑魁,最好让他早点招供。“这个——我当然知道,可要他招供,哪有那么简单!对了,游翰东那小子呢?还好吧!”
祖俊发一脸苦恼,他权力不够,又加之许府势大,虽然很想帮玉氏医馆讨个公道,却还是怕有心无力。“他还能好吗?喝了一夜的酒,后来说要自己静静,我到早上也没找到他。”
刘业借机把游翰东的行踪搪塞了过去。“唉。真是作孽啊……你去忙吧,我这就去天牢提审郑魁。”
祖俊发跺了跺脚,好似下了点决心,然后提起桌上的配刀,便往天牢而去了。“祖捕头。”
牢头见祖俊发一大早便来了天牢,上前招呼道。“牢头,那郑魁呢?还老实不?”
祖俊发四下张望,慢慢发问道。“祖捕头,那小子嚣张得很,昨晚硬是叫唤了大半夜,把其他犯人都吵起来了,牢里吵骂声连连,到清早才消停下来。”
牢头引着祖俊发往郑魁的牢房走去,一边抱怨道。“哼,看他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祖俊发随口吐了口痰,一脸火气地往前走。“郑魁,祖捕头来了,快起来……”牢头开了门,上前喊醒了郑魁,因顾虑他是许府的人,态度明显比对其他犯人缓和得多。“郑魁,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指使你的幕后招供出来,这样大家都省点事情。”
祖俊发拍了拍脏乱的坐凳,一屁股坐下,威严地大声吼道。“哟,原来是祖老头啊,都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清高正直,怕是酒鬼未醒吧……”郑魁见是祖俊发来了,一点不以为意,满嘴胡话地说着。“郑魁,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能让你跪地求饶……”祖俊发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冲着郑魁发起了脾气。“祖捕头,说你是个头儿,以为就是个头了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做主,幕后?我郑魁在长清是什么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需要什么幕后,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