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不着痕迹的拉着胡驰一起喝了一杯,史兴言这才没表现的那么明显的排斥。荆鹏也默认了胡驰的加入,场面上才算是真正的活泛起来。一直跟在胡驰身后的黄广,也算是心中大石头落了地。“宇文贤弟,咱们应是有大半年没见过了吧,这次你可别像上次一样躲着酒了。”
史兴言是个地地道道的粗人,虽然贵为一城之主,却不喜欢别人伺候着。所以,此刻给宇文修和荆鹏倒满了酒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史兴言。只见他一看到宇文修和荆鹏的酒盏空了,或是少了一半,就赶紧添进去。生怕他俩喝不过瘾一样。直到宇文修喝的脸色都开始微微发白,一直推拒着不能喝了,史兴言才不勉强。一看两边,荆鹏已经是右胳膊支撑着头,眯着眼昏昏欲睡了。黄广也早被史兴言的亲卫拉出去,到凉亭那边的酒席喝酒去了。胡驰不知什么时候也醉过去了,整个场面上能完整说句话的,也只有宇文修和史兴言两人了。史兴言挥手打落一个盘子,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声音突兀极了,可荆鹏和胡驰仍旧是维持着原状。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宇文修倒是被惊得直接摸上了腰间的短剑,看清周围情况后,才对着史兴言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他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兄长,是要做什么?“宇文贤弟,你跟我过来。”
“说句实在的,他们我都不信任。我这里有个关键时刻能护住心脉的丹药,是个游历了多年的老仙医有求于我时赠与我的。”
史兴言其实本不想这么大动静把其他人都弄晕了,但是无奈已经三四天了,他完全没有和宇文修单独相处的机会。如果单独将宇文修叫到他的营帐,又怕有心之人会散布流言。无端给他招来烦恼就不好了,更何况,他也想趁机教训一下自作主张的胡驰等人。胡驰之前做的那些丢脸事,他可是都知道了。还有那个荆鹏,自家女儿被属下调戏了,居然也没罚,就这么翻篇了?看他不借酒弄晕他们,让他们事后头疼个一天一夜的!“史大人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里担当的起。”
宇文修不愿意收下。史兴言知道他一定会推辞,可这次他也真是势必要宇文修收下。“宇文贤弟今日不肯收下没事,那便明日,明日不行就后日,你一日不收下我就一日不会让他们醒过来。”
史兴言说的轻松真切。他可是一己之力带领着守城军驻守万泉城,让整个野辽军一丝便宜都没占到的人,宇文修相信史兴言的本事。也相信他说的话。“那……宇文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宇文修半蹲抱拳,收下了史兴言手中的那个小锦囊。丹药约莫小拇指指头大小,油量的黑色,散发着丝丝的凉意和清香。虽然宇文修不是个喜欢收藏珍宝的人,但是经过了多地游历的他,也知道这丹药必定少之又少,是千金难求之物。他仔细将小锦囊收好,才无奈的笑了。他这个年长了自己十几岁的“兄长”,做出的事,可看不出来比自己大。“阿修,你当真要娶了荆蓉吗?”
史兴言见宇文修妥帖收好丹药后,便松快了。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大鸡腿边啃边问宇文修。“我没有想要娶她的念头,她是堂堂大梁将军之女,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宇文修话里话外都是贬低自己,但说的十分坦然。看得出并不是因为身份原因不愿意娶荆蓉,而是真的不愿。“其实那荆蓉虽然有些小姐脾气,但长的是极好的,而且有个荆鹏这个背景,你若娶了她,也有益于你的仕途。”
史兴言小酌了一口清酒,也为宇文修打算着。宇文修失笑,“兄长好意,宇文心领了,只是宇文觉得,应当是两情相悦才能结为夫妻。”
话已至此,史兴言也不多说了。吃好喝好之后,安排了亲卫把荆鹏和胡驰等人,全都送回各自的帐中安置着。刚被安置在床上的荆鹏,在亲卫走远了之后,猛然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帐顶,眼睛一眨不眨的。他刚开始是被晕倒了,可他是行军打仗什么阵仗都见过的,这一点蒙汗药不足为惧。不过半刻钟,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浑身麻麻的并不能动。荆鹏也听到了史兴言和宇文修的谈话,知道这次就是史兴言做的局。他并不生气,野辽军现正在偏远处修整,不会有大部队来突袭,所以安全方面暂时不用考虑。荆鹏只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史兴言这么大阵仗就是要为了他的贤弟宇文修“报仇”,让自己和胡驰难受难受。胡驰那厮定然是真的还在难受,可荆鹏也不打算管。“应当是两情相悦才能结为夫妻……”荆鹏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来回的念了许多遍,才悠悠叹了口气。他知道宇文修一直不愿意和自家女儿单独相处,也不愿意单独写封信给荆蓉,他只当他是害羞。不成想,真是一丝的喜欢都没有。“唉……”荆鹏深深叹口气,自家小女的心事他怎能不知。荆蓉是认定了宇文修,前两天写来的书信还大篇幅的问候了宇文修。不过那时他们正在万泉城上和野辽军对战,他没机会拿给宇文修看。此番看来,也不必给宇文修看了。几人各怀心思的睡了。野辽军那边也并不好过。翌日,久违的艳阳高照,晒的人身上暖暖的。一大清早,史兴言来到了将军帐前。稍等片刻荆鹏已经收拾齐整后,史兴言被邀请进去。他恭敬地向荆鹏禀报道,“大将军,野辽军这两天并没有什么动静,按照速度来算,应当是已经修整差不多了。”
荆鹏扶着头,不轻不重的按着。“嗯。现在他们已经猜到我带着援军来了,所以才愿意赔了潼安城的田地,和攻城。不过现在我不打算发起总攻,我得再拖他们几天。”
史兴言,“大将军,您是在等他们的粮草消耗一空后,才出击吗?”
荆鹏还是头很疼,扶着额头点头,“嗯,我是有这想法,不过更重要的我是再等这天气。”
“现在外面马上就要进入春天了,我前两天派人去侦察了一下他们的营地,他们的士兵们并未带足倒春寒的衣物,所以拖得越久就对我们越有利。”
“等他们的士兵到了又冷又饿的时候,才是我们最佳的出击时机。”
五日过后,阴雨天连绵。双方进入短暂的停火阶段时,辽军中的粮草终于到了告急了。而南辽的援军及粮草并没有任何的消息。派去接应的士兵也像是一颗石头,投入了大海中,一声不响的没了。吕志淯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吕志峰后,吕志峰也坐不住了。而且随着倒春寒天气逐渐的转冷,士兵们的士气是大不如前了。也确实是首领们的失误,导致他们的生存条件越来越差。现在辽军中士兵们的厌战情绪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逃兵。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真就没法收拾了。为了稳定军心,吕志峰不得不考虑起撤军的事宜来。与此同时,荆鹏收到了一封密信。他拿着这封密信看了后,笑着对身旁的史兴言说道,“兴言,你确定这封密信是有人故意射到城墙上来的吗?”
史兴言不明白荆鹏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禀,“回禀将军,此信确实是从野辽军方向送过来的。而且用的箭羽,也是野辽军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