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换过衣服又抹了些地上的黑灰在脸上,根本看不出来究竟长相如何了,不凑近看就是如假包换的大梁北境军和下属的侍卫了。“配刀你们拿好,若是等下出门遇见了找来的其他士兵和侍卫,千万不要慌乱,跟着我一路往西边去不要掉队就行了。”
吕志淯又将另外两个侍卫的配刀交给二人,也不管自己的表妹是否能掌握得了,就如此这般吩咐下去。他可不是在关键时候会怜香惜玉的人。三人刚出了暗牢,果不其然,很快附近就有成群结队士兵奔走的声响。“不要出声也不要怕,跟紧我就好了。”
吕志淯转头,向后面紧跟着的令家兄妹二人吩咐。令文轩令文柔二人也重重地点着头答应。三人勾着腰穿过一条回廊,就看见不远处宇文修为首带着一队精英就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赶过来。三人和他的小队相隔不过几丈远。吕志淯和宇文修遥遥相望着。“居然是你,别来无恙。”
宇文修向身后招手,命令自己的队伍立刻向吕志淯靠拢。“看看这东西再说吧。”
吕志淯瞅准时机,将身上准备好的一块玉佩扔到对面。宇文修下意识双手接住,看到那玉佩上面的花纹和彩绳编出的图腾,果然一愣连三人已经转身跑走了也没注意到。当他再抬头时,三人已然跑远了。“快追!势必要将吕志淯拿下,就算是死尸!”
难得见到宇文修如此大怒,他身后的精英们也都是十分震惊。可早有备而来的吕志淯虽然人数上不是他宇文修的对手,但他早已摸索好线路。更何况还有胡驰的暗中相助,逃离这里虽不是易如反掌但也并不算艰难。“表弟,为何你出入这大将军府,如同无人之境一般?”
令文轩一直紧紧的拉着妹妹令文柔跟在吕志淯的身后,等到将军府外面之后,他大喘着气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出。吕志淯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离了数丈之远的灯火通明的大将军府,心中也松了口气。又看了看已经体力不支的表妹令文柔一眼,拽着他们又往更加偏僻的地方走去,不过脚步放慢了些。倒不至于让他们两个金贵的人累得要死不活。“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是利用他们自己人去斗自己人罢了。”
吕志淯说的简短且隐晦。倒不是他不愿意和自己的表兄表妹分享,而是实在觉得浪费口水罢了。令文轩被吕志淯怼的神色一滞口中就要说些什么,却被妹妹令文柔拉了拉手顿住了。从来在南辽都是高高在上的令文轩沦为了大梁的阶下囚不算,还要被自己的表弟在这种狼狈的时候用言语回怼。一直被捧着的人现在突然被这么对待了,他自然不高兴。可吕志淯哪里是会在意别人情绪的人,令文轩越是不高兴他就越高兴。“舅父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辽国边境,只是不知道在哪个城,你们是去与他会合还是直接下到南辽去?”
吕志淯解救出令文轩和令文柔两个草包了,自然要开始钻研下一步该如何了。他当然不是要真的将令文轩令文柔二人送回到南辽去,他是在算计他们打心理战。令文轩令文柔兄妹二人此时此刻正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依附着自己,若是现在自己在这种后有追兵前途渺茫的时刻将他们抛下,他们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果然,吕志淯这番话一说出口,原先还有些不太高兴的令文轩立马放低了身段,笑着和吕志淯说,“我们是在大梁乃至于辽国上下都是最亲近的人,自然要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令文轩既不说要回南辽,也不说不回南辽,而是说着他们兄妹二人要和吕志淯一直在一起。令文柔听着两人打哑谜有些不解,但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她也懂事许多,虽然不解,但也并不询问,只乖巧的当个哑巴美人。“有许多事情你们兄妹二人一直被关在大梁暗牢里可能不知道,舅父的猛豹军算是完了,而我们吕家也……”吕志淯边走边说甩开他们一段距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令文轩令文柔对视一眼,都纷纷咬紧牙关还是跟了上去。其实他们在暗牢里怎么可能没有听说什么呢?虽然不如吕志淯知道的详细知道的多,但为了奚落他们辽国的人,大梁的士兵们也会用战况来侮辱他们兄妹二人。“表弟,有些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我们辽国人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我相信父亲的猛豹军也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令文轩眼神中透露着坚硬,话里话外都是想着如何报复。这是吕志淯想要的,但却还不够。“听说舅父被荆鹏和宇文修,还有叛徒郑琦等人射杀掉进了河里,现在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吕志淯用他们最敬重的父亲之死来刺激他们二人。果然一听到他们的父亲可能死了之后,他们兄妹二人立马红了眼眶,再也没有一点冷静了。吕志淯趁热打铁,又赶紧说了些添油加醋的话。一番洗脑后令文轩和令文柔二人对吕志淯算是有了些忠心和跟随的想法,也对大梁之人更加恨之入骨了。这正是吕志淯想要的。这边他们兄妹二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知大将军府内的事情如何了?胡驰,可不要让人小看你啊。已经离几人逃跑有一段距离的将军府内,此时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因为庆功酒宴而醉醺醺的士兵们,还有本就斗志不够昂扬的新兵们,以及刚被有心之人做了手脚的部分马匹,竟然算下来没有多少力量可以立刻去追踪吕志淯等人。荆鹏大怒,用手掌直接劈碎了一张案桌。“你们瞧,你们都像什么样子,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被人下手脚,在我大将军府内居然出了内鬼了,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哈哈哈!”
荆鹏怒极反笑。他大笑了几声后,用手对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胡驰和许普泽等人颤抖的指点着。好一会儿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许普泽悄悄斜眼看了眼身边的胡驰,见他脸色如常,许普泽不由得心底发出疑惑。都这种关头了,居然还能如此冷静,这不该是胡驰能达到的高度才对。“宇文修先锋已经带着一队精英去追踪了,剩下的骑兵……荆鹏大将军,您看剩下的这队人我带着去堵在清水寨可以吗?”
整个书房内安静得几乎肃杀,只有胡驰突然开了口。许普泽直觉不对,但具体哪儿不对似乎也说不上来,这种时候作为先锋官首先自动请命也没错,可按照日常表现来说,胡驰并不是在这种时候能挺身而出的人。可明显被吕志淯和令文柔令文轩等人刺激到的荆鹏,此时也没了冷静。还因着自己命人过来的间隙听到的闲话,这些种种加之在一起,更让他丧失了理性。“宇文修先锋?你还敢跟我提他!这些时间以来你们都瞒了我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荆鹏怒发冲冠。两只大掌捏的手背青筋凸起离老远都能看得清楚,十分骇人。胡驰十分“胆小”的抖了一下,从单膝跪地一下变成双膝跪地,嘴巴哆哆嗦嗦的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可别人听不清,许普泽离得最近耳力也不错,什么他都听得清楚。他听到了胡驰说的扰乱军心的话。“你给我大声一点,还有什么事是我现在不能知道的,快说!”
荆鹏怒吼出声,命令胡驰必须要当众说出。胡驰抬头看了一眼荆鹏,眼神中尽是退缩。他又转脸看了看四周的伍长级别以上的人,才说话,“其实有些事情不但是我知道,还有些将领也知道,之前攻打清水寨和占领清水寨的时候,之所以宇文修先锋能做到这么顺畅也是有原因的……”有些话说一半留一半比全都说了更加有用。这道理原先胡驰也知道,可经过吕志淯所写的来做,他运用的更加自如。荆鹏果然更加不耐烦,而其他经过那场战役的将领们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快说,到底是什么?”
“是……”胡驰好像被吓到了一般赶紧低下头又重新抬起,看着震怒中的荆鹏开了口,“清水寨中所有的物资运送以及补给的安排,都不单单是由宇文修先锋一人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