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匆匆赶回了窦家米铺,此时虽是半夜,但窦家米铺里却依旧灯火通明,工人们忙忙碌碌的,似乎还有许多的活儿要干,米铺掌柜窦宽方从外边应酬归来,正准备巡视一番再回家,双手反扣着放在后腰上,慢慢地踱着步,末了慢悠悠道:“都小心一些,现下偷银两的少,偷米的可不少,夜里一定要看紧了。”
“是,老爷。”
下人们相继应了话,窦宽依旧面无表情地在店门品站了会,便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一边喊着:“掌柜的,等,等一会。”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窦宽回过头,只见是店里的匆匆赶来,眼睛眯声一条缝,略带不屑地指责并追问道。“掌柜的,方才我在街上遇到了刘捕头,听,听说钦差,到,到我们县暗访来了。”
伙计因为紧张而显得结结巴巴,窦宽一听也立住了脚,左右看了看,便折返回了店里。“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伙计跟着窦宽进了店,来到了米铺后方的账房里,窦宽在一张不大的椅子上坐下,表情略有点迟疑地问道。“掌柜的,我今晚外出,恰逢看到刘捕头还在外四处晃荡,便觉有些不对,就跟了上去,一打听,才知道县里得知钦差派人先来暗访了,刘捕头正在查探是否有什么生面孔,以确认身份……”伙计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然后呢?可有什么消息……”窦宽紧接着追问道,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不太相信。“刘捕头还在打探,似乎还没什么线索,我便也回来向您通报了。”
“这钦差要来,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按理也会先给我们打个招呼,毕竟老子花在上面的钱可不少。”
窦宽搓起了手,半信半疑道。“对了,说是钦差先让手下过来的,或许他们也是方才抵达,或真是老爷这头的,也许近日就会亲自上门来。”
伙计冷静了下来,猜测道。“这样,你多派几个人,明天在县里转转,若发现有疑似钦差的生面孔,直接来报,这钦差来了,咱可不能太被动,为防不测,把粮仓暂时封好,店里的米也减少一半。”
窦宽盘算了一会,很快便作出了决定,然后吩咐下人依计行事。次日,客栈里,卫玲珑三人很早便起了身,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哟,大叔,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啊,穿上去还挺有些威严的,现在窦家一看你这气质,立马就信了八分。”
卫玲珑看到大叔着了一袭墨绿色的长袍,花样十分古典,与他平日里习惯性的一身黑衣相比,着实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便忍不住夸道。“你这女扮男妆也不赖,当心被哪家千金看上,那就走不掉了。”
大叔也一改往日的严肃,故意回怼了一下。二人正笑说着,霍敬山也换了一身新衣,别别扭扭地从屋里出来了:“啊呀,我还是不习惯穿这么好的衣服,道士服穿惯了。”
“霍大哥,你这么一打扮起来,还是很帅气的嘛,自信一点,哈哈哈……”卫玲珑仔细打量了一下霍敬山,不禁暗暗感叹,心地正直的人果真长相端正,稍微装扮一下便有超凡脱俗的气质,但故意打趣着他。“是啊,好得很,这下真是两个俊后生伴着一个糟老头的感觉了。”
大叔也不由得自嘲道。“哈哈哈,但愿今天窦家米铺这一遭,旗开得胜,为难民们解决一点燃眉之急。”
霍敬山便不再纠结了,继而感叹道。“一定可以的,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只要我们心气定下来,一定可以过这一关。”
卫玲珑为大家,同时也为自己打气道。“好了,大家心里都定了就好,现在就出发吧,东西都收拾好,事成之后就必须回来更换衣物,拎包就离开这儿。”
大叔再次叮嘱着,便带头离开了客栈,卫玲珑与霍敬山互看了一眼,暗暗都点了点头,便跟随着大叔出了客栈的大门。窦家米铺里,窦宽一大早便来到了店里,毕竟做贼心虚,心中的不安显而易见,时不时就往外头张望,似乎在等着人来通报消息,又似乎觉着很快钦差派的人便来到来。“老爷,我们回来了。”
正想着,两个年轻的伙计忽匆匆从外头回来了,神色有些紧张,但并无忧虑:“发现三个生面孔,看那气质打扮,应该就是暗访的人。”
“可有什么异况?他们现在哪?”
窦宽忙起身,向手下问道,眉头跟着锁了起来。“一个中年样领头的和两个年轻的跟班,长得倒都是一表人才……”伙计正想展开了说,窦宽忙打断了,有点生气道:“谁问你他们的长相了?说重点!”
“是是是,老爷。这三个人一大早便在街上愰,还一路打听窦家米铺的下落,我们也没收上前去搭话,现下他们已往米铺而来了。我们忙跑回来通报了。”
伙计看样子很怕窦宽生气,忙改口把最主要的情况表述了一番。“还不快准备准备,迎接钦差过来……眼下不知是敌是友,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要乱讲话。”
窦宽听了通报,倒是先松了一口气,按照他的经验,若真是敌,一定会突然袭击,现下这几个人慢慢打听着寻过来,或许正故意给自己放出消息,加之眼下他已有了准备,便也定了神,只稍整理了下衣服,坐在柜前等待着,依旧嘱咐手下谨慎伺候。“大人,这里就是窦家米铺了。“接近窦家米铺,卫玲珑调了调声线,在前头向大叔通报道。大叔立住了脚步,故意在窦家米铺外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伙计忙向窦宽反应,窦宽暗暗人使了个眼色,带头迎了出去,脸上立马挂上了谄媚的笑意:“哟,几位是钦差王大人派来的吧?真是辛苦了,窦某真是等待多时了,快请几位大人进店休息一下。”
大叔缓缓抬头看着窦宽,气淡神闲道:“哦,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窦大老板啦?”
“是我们家掌柜的,大人。”
伙计插嘴应了大叔一声,被窦宽一下拉开了,训道:“不识抬举。算不上赫赫呀大人,就是做点小买卖过日子,这卖的时间长了,自然就认识的人比较多,与大人四处游历是不能比呀。”
“窦老板果真很会讲话,这是钦差井大人,刚从地方调上来的,王大人因在邻县有事耽搁了,故此先让井大人过来,向窦大人传达点情况。”
卫玲珑自知不能失了作为钦差的主动性,故而上前重申了本次前来的目的,又意会深长地看了一眼窦宽。窦宽心中发虚,很快感到卫玲珑话中有话,便很快把三人迎进了店内,草草绕了一圈就请他们至后堂喝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