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秦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呀。”
卫玲珑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秦洪来的时候,正值傍晚,是卫玲珑和刘业吃晚饭的时候。今日的晚饭甚是丰盛,有一鸡一鱼一汤一蔬,要说这是王府的伙食,其实还是寒酸了点,甚至比不上一些地方知县的的早饭。不过这对刘业和卫玲珑两个人来说已经非常丰盛了,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而且都不喜欢浪费。“公事繁忙,也只有这时候才能抽身过来。”
秦洪略略弯着腰,带着歉意说道。“秦大人没用膳,要不一起吧。”
刘业道。卫玲珑立刻向秦洪投去了不欢迎的眼神。秦洪其实也不愿意吃这些饭菜,他自己家中还有美酒佳酿,鲍参翅肚呢。“谢王爷,可臣还有要事,今儿顺道过来,只是想问王爷对两位皇子的课业,是否已有评判?”
“嗯,写好了。”
刘业示意卫玲珑去取来,卫玲珑转身进入里间,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封信出来,放在茶几上。秦洪来到茶几旁拿起了那个白面信封。信封用蜡封了口。“那,臣这就先告辞了。”
“不送了。”
秦洪微微鞠了一躬,退了出去。“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卫玲珑说。“什么?”
“总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来。”
原来是为这事生气,刘业忍俊不禁。卫玲珑心中一暖,本来想看到刘业的笑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刘业在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上也对她露出自然的笑意,这足以说明刘业已不再将她当成外人。卫玲珑满心欢喜,喜色难禁,脸上也有了甜蜜的笑容。……秦洪带着刘业的评判书信回到了府邸。虽然信封上了蜡封口,有不让外人过目之意。但秦洪可不管这么多,他将信放在烛火上将蜡给烤软,然后再用小刀划开封口,从里面到处了三张纸。三张纸里有康王和宣王的《论功过》课业,还有一张便是刘业的评判。秦洪将其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过,跟着一股业火在心中燃烧了起来。刘业付在里面的,就是一张白纸而已。“燕王这是何意?”
秦洪只将晁立叫到了府中,让他看了刘业给的回复后问道。晁立道:“恩师,燕王看来是不会站在一起恩师这一边了。”
秦洪也有此意,感叹道:“既如此,休怪老夫无情了。”
……皇宫。御安殿内,刘天琪仍在思考范黎昨日那番话,召见刘业的念头是越来越强烈。“吕春,你说朕要不要见燕王?”
“这……奴才不敢做主。”
“怕得罪人是么?”
吕春感觉到皇上的话里带着一股寒意,慌忙跪了下:“主子,奴才不是怕得罪人,只是不知道主子心里怎么想的。”
“你跟了朕那么久,朕心里怎么想的,会不知道?”
“主子心里既已有想法,为何不遵循心思而行?”
吕春这话把刘天琪问住了,同时也从侧面给了刘天琪建议:就见燕王吧,见见又何妨呢?就在刘天琪要吩咐时,外头响起了声音:“皇上,侍卫司统领刘五有要事求见。”
刘天琪闻言,立刻召见。刘五走了进来,在他面前下跪行礼。刘天琪问起何事,刘五禀报道:“日前奴才查得金灿阁老板钱自来有通敌之嫌,将其拘入顺天府大牢关押候审。不料此人早已抱有必死之心,在牢中畏罪自尽。”
拘捕了钱自来的事情刘天琪是知道的,而且也认可了。他还指望着能从钱自来那里得到一笔银子作为北境将士的军饷,更想要重新修缮玄火殿。所以,他下旨严查钱自来,就等着钱自来认罪后抄家。如今钱自来自尽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刘天琪又怎么会让此事就此终结呢?“既是畏罪,必有不可告人之秘密。抄他的家,彻底查一查。只要通敌了,不管是谁,朕绝不轻饶!”
天威已现,此时刘五当领旨而退才是,但刘五仍跪在那里不动,甚至面露难色。刘天琪不悦道:“怎么,朕的话没听到吗?”
刘五:“奴才不敢,只是钱自来背后牵涉到的人……让奴才不知所措……”“什么人呀?”
“恭懿……皇太后……”恭懿皇太后正是刘天琪给卫玲珑的谥号。刘天琪大吃一惊,脑海中浮现与此相关的记忆。他终于想起太后曾经与钱自来打过交道,但他们的交情有多深,他就不清楚了。“此外……”刘五又道,“这其中恐怕还会牵涉到燕王……”刘天琪又是一惊,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阴谋。这个阴谋还未成形,也许只是他胡思乱想,但是,他必须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此刻,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的阴鸷:“你封朕的旨意,让你查就查,哪么多顾虑!”
刘五慌忙磕头:“奴才领旨!”
说完便猫着身子倒退走了出去。“皇上息怒……”吕春话没说完便感到受了一道冰冷的目光,惊得他立刻跪在地上。他知道皇上这么看他是因为他刚才给了召见燕王的建议。此刻燕王已经成了皇上的心头刺,他难免因此受到牵连。伴君如伴虎,何况是位多疑的君王。“好可怕的阴谋呀……”刘天琪在沉思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忽然冷笑着说道。站在一旁的吕春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养寇自重!”
吕春吃那一惊,原来这一炷香的时间里,皇上居然是这么看待燕王的。刘天琪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模样,冷笑道:“燕王在魏国的日子不好过吧,可皇命在身有不得擅自离开,返回大梁。于是就令人资助北辽,北辽壮大,趁势逼人,朕就不得将他召回来!你说是么?”
“皇上圣明。”
吕春这会儿可不敢不答了,他知道刘天琪非常需要他人的认可。“朕真是看错了他呀。”
刘天琪冷叹道,“朕无嗣,本欲将皇位禅让给他,为此还派人前往魏国秘密将其召回,看来就算朕没有这么做,他也会不折手段返回大梁!”
吕春感觉到阵阵寒意,仿佛坠入了冰窟之中。从皇上的这番话里,他觉得燕王危在旦夕。“吕春……”“奴才……在……”“取鸳鸯瓶,送去燕王府。”
吕春震惊地抬起了头,看着刘天琪。心中想劝,嘴上却开不了口。“还愣着干什么!”
刘天琪瞪着他说道。“遵旨!”
吕春深深一躬,转身退去。出了御安殿的大门,殿外当值的四名太监便聚了上来,听候旨意。吕春对当中一个名太监说:“快去告知太师,燕王有危险!通敌!”
“是。”
那太监虽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吕春对其他人道:“你们两人留下来伺候皇上,你跟我去司宝阁。”
三名太监齐声道:“是。”
吕春抬头望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袭来的寒风令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唉……”他叹了口气,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