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跟着三五名南明王的手下,骑着马来到了见面的地点。这个地方不是在将军府,也不是在什么酒馆茶肆,而是在兵营。刘业到来时,南明王拓跋扬就在辕门外等着他了。见到刘业,拓跋扬面露喜色,主动上去拱手行礼。刘业翻身下马,拱手还礼。“那位姑娘情况如何?”
为了表示关心,拓跋扬先询问了卫玲珑的伤情。“好多了。”
刘业答道。“那就好,燕王,里面请。”
刘业跟着拓跋扬进入大门,身边跟着三五个人。进去之后便能见到在大坪上正在操练的士兵。东边那一个个方阵是在练队形和阵法;西边那一个个圈子里两三人搏斗是再练单兵能力;北边那正在练习云梯和翻越。拓跋扬领着刘业看了一圈,一边看一边给刘业做简单的说明,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高台上,在这里几乎能够将整个兵营的情况尽收眼底。“大辽已骑兵为主,马上可以说是天下无敌,可攻城夺寨这些事情,大辽还是比不了梁国。倘若不加紧练习,只怕永远都攻不下永平府啊。”
拓跋扬的语气和每一句话,似乎早已将刘业当成自己人。“南明王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刘业问。“本王只是想请教一下燕王,这么练下去,是否管用?”
“问我你就错了。”
“喔?难道,燕王不是来投诚的?”
“不是。”
刘业的语气非常肯定。拓跋扬皱了一下眉:“既如此,当时梁兵追赶,燕王为何要逃呢?”
“我是来见汗王的。”
拓跋扬抿嘴笑了笑:“大辽国已经没有汗王了。”
“那现在做主的,该不是南明王吧?”
这话可让拓跋扬不高兴了,因为他担心这话传到拓拔渊耳里。也许拓拔渊不会在意,但是难保不会有人将这事儿记下来,日后在翻旧账。拓跋扬冷笑道:“都说你们梁人讲礼重义,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道貌岸然。”
“南明王此言差矣。梁人还是讲礼重义,只不过要看是对谁。你北辽屡犯我北境,如今更是兴兵掠地,行匪盗之径,如今还要我们讲礼重义,这不是笑话么?”
“刘业!这里已不是你们的地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河卫只是被你们侵占了而已,这里永远都是大梁的国土。”
拓跋扬面露怒色,其部下也被刘业的话激怒,当中一人拔出了剑,架在了刘业的脖子上。“王爷,这厮目无君上,口出狂言,让末将宰了他吧!”
说完,便欲动手。但拓跋扬喊住了他:“穆将军,且慢动手。本王要留着他的命,让他看看永平府是如何被攻陷的。”
那将军重重地哼了一声,收起了剑,剑入鞘的时候发出了了锐利的声响。“北辽人也用剑么?”
刘业问。“什么意思。”
刘业冷冷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配。”
他话里的讽刺,又激怒了穆将军等人。拓跋扬反而沉得住气了,还以一个冷笑:“燕王今日所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来日,本王定会将这些话如数奉还!”
这次见面就到此为止,结局是不欢而散。拓跋扬令人将刘业带回去,好生看管。回去的途中,刘业正要遇见了寻来的卫玲珑。由于卫玲珑伤势未愈,元悠不让她骑马,就令人准备了一架马车。他亲自当车夫,驾着马车前往兵营。见到刘业时,他勒住了缰绳。“怎么停下来了?”
卫玲珑问。“燕王回来了。”
元悠说。押送刘业回来的是刚才那位要杀他的穆将军。穆将军见了元悠,将右手放在心口,颔首行礼。元悠向他颔首还礼,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穆将军道:“将这个人押回去。”
元悠看穆将军愠怒的脸色,就知道刘业一定是让众人不快了。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轻轻一笑,说:“交给我就好了。”
穆将军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刘业交给了元悠,说了句“有劳”就领着随从们返回兵营。元悠也不要看押,就让刘业骑马跟在马车旁边。马车里,卫玲珑掀起了帘子,探出了头,刚要询问刘业是否安然无恙,刘业便先问了同样的问题。“我、还好……”她说。可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气色还很差,也听得出来说话的声音很吃力。“燕王,这可是常乐姑娘以死相逼我才带她出来的。”
元悠说。“堂堂猎狐堂堂主,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么?”
刘业道。“那要看对手是谁,常乐姑娘如今可是我的软肋。”
元悠的话让卫玲珑感到不适,便骂道:“不要胡说八道!”
元悠不在意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问起了刘业和拓跋扬见面的情况。刘业没有出声。元悠道:“南明王可比皇上通融,燕王若不能说服南明王罢战,更别说说服皇上了。”
显然,刘业打的什么主意,元悠已经看出来了。“你不是主战的么?”
卫玲珑问。“不是。”
元悠仰面望着蓝天,“战与不战,我说了不算。我只能奉命行事,别的管不了,也不想管。”
卫玲珑刚刚觉得可以寄希望于元悠帮忙劝说拓跋渊罢战,听了这话才知道自己一厢情愿了。“这么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卫玲珑感慨道。“这,谁又知道呢?”
元悠亦有感慨。刘业也望向了天空,望着大梁京师方向,眼中忧色重重。永平府,高耸的城墙上,旌旗猎猎,烈日当空。武定公,北征将军领大将军事务的段平就站在箭楼内,远眺着西河卫方向。锐利的目光中,带着重重忧虑。两日前,先锋官林休带人去永平府外巡逻,遇上了几名北辽的细作。林休本想讲他们捉拿回来,不料北辽人设有埋伏,于是只能撤退。回到城内,他立刻去了将军府向段平禀报……“你没看错?”
“也许……看错了……”林休也说不准。在追逐北辽细作的时候,他注意到当中有一个人神似燕王。燕王遇袭,驿站大火的消息昨日才传到永平府。绝大部分将领认为刺客就是北辽人。如今与林休带回来的消息联系起来,顺理成章就会想到北辽人挟持了燕王。“末将以为很有可能就是燕王,”沉思之后的林休说,“如果不是燕王,北辽人怎么会早早就设伏在那里,一准是计划好了的!可是,末将不明白,燕王为何要跟着北辽人走……”“此言何意?”
“末将发现燕王的时候,燕王就有机会脱身,但他并没有反抗北辽人……”林休带回的消息让段平这两天茶饭不思,如今他仍在沉思着燕王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不相信刘业会落入北辽人手中,他认为刘业一定是在执行某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