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和鲁宁并肩坐在一起,商量着替换的计划。“也就是说,现在村寨里大家都不来往……”“差不多是这样,大家都不串门了。哥哥打柴回来,也是卖了就回来,就算是曾经的熟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哥哥说,大家都怕说错话,因为连坐,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就会连累到其他人。”
卫玲珑向鲁宁了解这些情况,是想寻找替换的最佳时机。此前她就想过让鲁宁在被带走那天进山和她替换,避免被熟人识破替身一事。但是她担心到了那一天鲁兵会陷入身不由已的处境。现在听了鲁宁的讲述,她就决定今日便替换鲁宁下山。“除了小屋子外,后山还有一处山洞可以藏身。不过,可能的话,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妥。”
卫玲珑拿出了一封事先写好的信,“如果你想去永平府的话,就拿着这封信去将军府或者衙门,就说是燕王给你的,之后会有人安顿你的。”
鲁宁接了信,起身站到卫玲珑面前,跪下来磕头道谢。卫玲珑这次没有阻止她拜谢,因为这对她而言,会让她感到安心一点。互相交代了应该注意的事情后,在日落时分,卫玲珑换上了鲁宁的衣裳,提着菜篮子下山去了。快到清水寨的时候,卫玲珑将头发弄乱,低着头让刘海遮住脸面。她没有前往点计官的家中报道,而是径直回到了家中。在鲁家附近盯梢的人看到了她,根本就没想过替换的可能,所以就没有去问话,于是就跑去向点计官禀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点计官听后缓缓舒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安心了。“不过她的模样看着有些不对劲。”
手下又说。“要去龙城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闹点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点计官其实也很清楚女子去往龙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他也不想做把人王火坑里推的帮凶,但没有办法,他也是奉命行事。“上面的人什么时候下来?”
“回老爷,两三天之内应该就到了。”
“这两三天给我盯着鲁家兄妹,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请老爷放心,小的明白。”
……鲁家。卫玲珑进入家门时,鲁仲就迎了出来。虽然卫玲珑穿着鲁宁的衣裳,身型也相近,但鲁仲只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鲁宁。这也意味着妹妹将不会被带到龙城了,但鲁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卫姑娘,晚饭已经做好了。”
“那我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卫玲珑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似乎对要去龙城一事毫无畏惧。鲁仲心里认为卫玲珑这是不了解龙城的情况才会如此。殊不知,他面前的女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甚至鬼门关都走了好几遍。“卫姑娘,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吃饭时,鲁仲又说。感觉卫玲珑在他的眼里如同将死之人。“是有一件事情。”
卫玲珑说,“你妹妹的事情,让她总藏在山里不是个办法。我走之后,你就想办法将她送去永平府吧,介绍信我已经给她了,到了永平府,会有人妥善安置的。”
鲁仲感动的热泪盈眶,又跪了下来向卫玲珑表示感谢。卫玲珑让他赶紧起来,严肃地说道:“如今计划还未成,你就先别谢了。切莫大意了,若是被识破替身一事,大家都要倒霉。”
这话提醒了鲁仲,鲁仲站了起来,擦去了眼泪。卫玲珑露出笑容,邀请他坐下来一起吃饭。此后卫玲珑在鲁家待了两日,这两日见,鲁仲仍和平时一样到山里打柴,卫玲珑独自在家。到了该点名的时候,卫玲珑自是不能去点计官家里,就借口病了。鲁仲向点计官说明情况,说妹妹因为要去龙城一事而抑郁寡欢,因此病倒了,不能前来点名报道。点计官对此表示理解,也没有要求鲁宁亲自前来点名。其实点计官就跑鲁宁跑了,因此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鲁家。鲁仲出门后,他们也确认了家里有人,所以点计官相信鲁宁就在家中。这天晌午,上面的人终于来了。点计官得到消息后,连忙带着人前往村寨门外恭候迎接。翘首望去,只见远处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走来。这支队伍有上百人,十来辆马车。当前的是一架两匹马拉动的大马车,马车身边跟着八名面相威猛的护卫。不多时,队伍就来到了清水寨前。点计官下跪迎接。大车上的两名马车夫打开了门,一个四十七八岁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丝绸棉袍,锦帽貂裘,披金戴银,全身上下展现出逼人的富贵之气。他面光红润,体型富态,脸上始终挂着亲和的笑容。当看到点计官跪在面前时,居然亲自上去将人给扶起来,还十分客气地说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咱又不是官,点计大人这么客气,折煞咱了。”
点计官并没有因为他的亲和而感到亲切,心中仍然惴惴,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张大人从龙城千里而来,一路辛苦了。”
“各位王公们的差使,不敢言苦呀。”
“张大人……”“哎,不要叫大人,咱刚才说了,咱不是官。”
“是,张大老板,小人已经备下了薄席一番,为张大老板接风洗尘。”
“这就见外了不是,不过你的心意咱心领了。上头说了,咱这次下来,不得惊扰地方。你这酒就不吃了,接了人,咱就走。”
话虽然说的客气,其实这位张大老板是看不上这乡下的酒席,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刻。毕竟北庭卫里,有更好酒菜在等着他。听了这话,点计官顿时有些心慌。为了准备迎接张大老板,他可是花费了不少钱财。听着这张大老板挥金如土,他还指望着从张大老板那里收回成本,得到好处呢。现在张大老板不赏脸,他心里就不乐意了。“张大老板,酒席都备下了,吃了再走……”“够了!”
原本和气的张大老板忽然变了脸,就好似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废话咱不想多言,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吃的,喂狗还差不多呢。把人带来,快些,耽误了时刻,你看着办!”
点计官被这架势给吓到了,心里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敢怒不敢言,还得赔不是,然后转身去带人。在上面的人到来之前,鲁点计官就派人告知鲁仲,让他给妹妹做好准备。所谓的准备就是让鲁宁打扮起来,最好能够讨得上面的人的欢心。但卫玲珑仍做平常打扮,甚至都不梳头,仍由长发将半边脸遮住,稍微低着头,就看不清她的模样。在点计官到来的时候,她还用手帕做出假装擦眼泪的样子。点计官是想让鲁宁讨大老板的欢心的,可刚才被大老板一番羞辱,早就没了那份讨好的心思。这鲁宁好不好看也不在乎了,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只是催促了几句。鲁仲搀扶着卫玲珑跟着点计官走出家门,来到寨门口,见了张大老板。“这便是鲁宁。”
点计官说。张大老板走到卫玲珑面前,让卫玲珑抬起头来。卫玲珑缓缓将头抬起,此时点计官站在她的身后,因此没有看到她的面容。张大老板是看的真切的,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立刻发出了明媚的光:美!简直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