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带着拓跋雪莲走在一条漆黑的通道内。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更不辨方向。但靠近墙边的地方有一条粗壮的绳子。刘业和拓跋雪莲将手放在绳子上,依靠绳子的指引前进。拓跋雪莲不记得龙城之中还有这么一条地道。好奇之余,便问刘业这会去到什么地方。刘业没有回答,只是一直走着。扛在肩上的那名杀手手脚已被绑了起来,嘴巴也堵上东西,以防他突然醒来后挣扎和叫喊。走了有近半柱香的时间后,前方出现了灯笼的光。久居暗处难免会让人感到不安,见了光之后,便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提着灯笼迎接他们的是两名梁人男子,他们身穿粗布衣裳,腰间佩刀,身材健硕。一只灯笼很不友好地凑到了拓跋雪莲的面前,提灯笼的家伙剑眉倒数:“辽人!”
另一人立即拔出了刀,指向拓跋雪莲。拓跋雪莲感受到了敌意,连忙做出防备姿态。见看着双方就要大打出手,刘业的手握住了那梁人的刀背。“用不着这样。”
“可她是辽人,燕王,你带这个辽人到这里做甚?”
“她是自己人。”
刘业的话让拓跋雪莲很是意外,同时倍感欣慰。“辽人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提灯笼的人暴怒起来,拔剑指向了刘业,“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绝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刘业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着,已做好了保护拓跋雪莲的准备,就看谁先动手。两人余光对视了一下,眼神交流中决定了动手的时机。拓跋雪莲也没有躲在刘业的身后,她决定和刘业面对一切。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小姑娘,黄鹂鸟般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住手!”
拓跋雪莲目光绕过两名梁人往他们身后望去,一名八九岁左右的女孩子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她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上面绣着几只黄色的蝴蝶。头上扎着双马尾,马尾垂下及腰。圆圆的脸上有一双圆圆的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灯笼的亮光在眼睛里闪烁着。“小姐……不要过来,危险!”
那两名梁人喊道。小姑娘并未听从,依旧来到了拓跋雪莲的面前,她先看了刘业一眼,露出甜美的微笑,再看了看拓跋雪莲,似乎被拓跋雪莲那一身辽人的装扮给吸引住了。“小姐,快退后!”
一名梁人汉子护在了小姑娘面前。小姑娘说:“不要紧的,爹说了,他们都可以进来。”
两人一怔,似乎有些不甘,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让开了道路。“燕王伯伯,请随我来吧。”
小姑娘说。刘业点了点头,将肩膀上的人扔给了其中一名梁人,然后带着拓跋雪莲跟着小姑娘往通道深处走去。那两名梁人汉子紧随其后,脸上仍有不满之色。走了一会儿后,狭窄的通道变得宽阔起来,墙上的灯火将这个地下大堂照得明亮。这里像一个议事厅,中间摆了张大桌子,周围有许多茶几和椅子。装饰的物品几乎没有,仅有实用的东西。议事厅周围还有六条通道,分别通向不同的房间。“这边走!”
小姑娘又说。刘业和拓跋雪莲跟着进入了左手边的一条通道里。而那两名梁人汉子则带着被俘的杀手去了另一边的通道。说是通道其实更像是走廊。走廊不长,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房间前。门是开着的,小姑娘先走了进去,嘴里喊道:“爹,燕王伯伯回来了。”
这是一个厢房一样的简陋的房间,里面燃着数盏灯,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房间的厅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留着胡子的男人坐在茶几旁。刘业到来他也没有起身,只是略略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拓跋雪莲身上。小姑娘快步来到了父亲面前,说了刚才在通道发生的事情,看样子是要向父亲请功。男子慈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柔声说道:“很晚了,你该去睡了。”
小姑娘有些不情愿。“听话,过几天我带出去郊游。”
“说定了!”
小姑娘面露喜色。“嗯。”
有了父亲的承诺,她开心地走了。这时,里屋内传来了一个拓跋雪莲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不是郡主来了?”
“元悠!”
拓跋雪莲惊讶地说道。“进去看他吧。”
男子说。拓跋雪莲快步走了进去。刘业则到茶几的另一侧坐下,倒了杯水来喝。“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男子问。“快安定下来了。”
刘业道。男子还有点不放心,之前辽人借着搜查刘业的名义强行抓走了梁人聚集区的女子,男子便想要派人前去解救,但刘业劝止了他。说这些女子只是被带到张府安置,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派人解救,他在暗中经营的组织就有暴露的可能。“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欲使其亡,必令其狂……”里屋内,拓跋雪莲见到了元悠。元悠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双眼蒙着纱布,床上有着更浓烈的药味。原本期望的惊喜会面变成了拓跋雪莲单方面的惊愕和惶恐。元悠依旧是一副轻松的表情:“是郡主么,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拓跋雪莲来到元悠身边,轻轻掀开了毯子。元悠几乎是赤裸着身子,身上缠着大片的绷带,有的地方则贴着药膏。绷带上,仍可以见到明显的血迹。“都是皮外伤而已。”
元悠说。是不是皮外伤,拓跋雪莲会看不出来?她震惊于元悠居然会受这么重的伤。“好了,别看了,我可是几乎一丝不挂,再看下去我会脸红的。”
拓跋雪莲将毯子缓缓裹在元悠的身上:“怎么会这样……你的眼睛……”说话时,她的声音有着非常明显的颤抖。“怪我太笨,中了圈套。”
元悠不想多说,不想让拓跋雪莲担心。“说清楚了!”
拓跋雪莲命令道。元悠忠于皇上,也忠于郡主,当下只能将遇袭的详情说了出来。“倘若不是他们用奸计迷了我的双目,他们岂是我的对手……幸亏师傅及时出现,救了我。”
“师傅?外面那人?”
“对。”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师傅。”
拓跋雪莲和元悠的武艺都是同一个师傅所授,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元悠的武艺会出类拔萃,原来还有另外的师傅。“因为他是梁人,而且曾经于我们为敌,所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拓跋雪莲惊讶不已:“他是谁?”
元悠道:“宇文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