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和宇文修来到了太子府。往常太子府的大门是一直开着的,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来太子府和他商议国事,展现出太子拓跋逸的包容与勤政。而今,太子府的大门紧闭,门前落叶成堆,显然已经多日无人打扫,大门久闭不开。“这还能进去么?”
宇文修表示怀疑。刘业来到门前,拉动门环敲门。响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开门。“看来太子也怕出事了。”
宇文修有些心寒。他和刘业一样,都将这次危机的化解押宝在拓跋逸的身上。“另找地方进去。”
刘业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两人绕着太子府的高墙行走,来到了后门处。后门也是紧闭着的,不过门前却没有那么多落叶,由此可知府里的人都从这里进出。刘业又上去敲门,但是仍没有开门的迹象。偌大的府邸,好似一座空宅。“看来今日是进不去了。”
宇文修说。刘业不认同,他将一枚玉佩扔进了府里。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一名管事拿着玉佩走了出来,一看是两名男子便起了疑心。刘业上前道:“玉佩是我扔进去的,我们是郡主派来的。”
原来这玉佩,就是拓跋雪莲给刘业的那一枚。刘业的敲门声早已引起了府里的人的注意,只是他们不敢开门,直到看到这枚玉佩方才开门。“失礼了,二位里面请!”
管事立即说道。刘业和宇文修走了进去。管事令下人将门关上,然后领着他们前往书房会客室。书房的布置是梁国文人书房的那种风格,这让之前就听说太子拓跋逸亲梁的刘业心有好感。他期望着拓跋逸就是解决梁国纷争的希望。当然,刘业会有这种想法也和卫常乐在拓跋逸身边出现有关。他相信卫常乐看人的眼光。不多时,拓跋逸来到了书房会客厅。刘业和宇文修起身拱手行礼。拓跋逸一看他们不是以辽人的方式行礼,仔细一看这两人更像是梁人,可是,拓跋雪莲没有梁人朋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刘业。”
刘业撕下了黏在脸上了大胡子。“宁……燕王……”拓跋逸没想到会见到刘业,为此有些惊讶。拓跋逸立即示意随从去把书房的门关上,并在门外守着。“很抱歉必须以这种方式来见太子。”
“燕王客气了……”拓跋逸的目光落在了宇文修身上,他能够看得出来宇文修不是刘业的随从。“这位是?”
“宇文修。”
宇文修说道。拓跋逸又吃了一惊,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宇文修发迹那会儿,拓跋逸还没有出生,但他小时候就很喜欢读书,也喜欢了解过去的事情。宇文修这个名字,就是听大人说到的。当年宇文修还在北境从军的时候,立下战功无数,那时候的北辽人都知道宇文修这个名字,并将其视为北辽将来最大的威胁。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忽然间就消失了,据说是因为犯了军规,不想受罚而逃离了北境。后来这个宇文修的名字和事迹就逐渐淡出了北辽人的认知中,也只有那些曾经和宇文修交战过的北辽人记忆犹新。如今这个传奇的人物就在拓跋逸面前,拓跋逸震惊不已。“二位……请坐!”
刘业和宇文修坐了下来,拓跋逸到主位上坐了,面对二人,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外臣这次过来,是有要事和太子殿下商议。”
刘业说。拓跋逸定了定神,道:“燕王是为了止战一事吧。”
刘业点头:“正是。”
拓跋逸欣慰地说:“太好了,小王正想见王爷一面,商议此事!早前小王就听鲁宁姑娘说了王爷的计划,心中甚是敬佩。”
宇文修看了刘业一眼,想知道这个鲁宁和刘业是什么关系。刘业:“鲁宁进宫了?”
“是的。”
拓跋逸面露愁色,“父皇近日被一梁国艺伎迷的神魂颠倒,已经多日不上朝了。鲁宁姑娘说她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让小王安排她进宫。”
宇文修心里对这个鲁宁刮目相看。他和刘业最担心的就是拓跋渊会受人所控,这次来太子府正是为了提醒拓跋逸。而这个鲁宁,比他们更早预见了这一点。刘业:“外臣冒昧,请问殿下是否已有决心改变现状?”
拓跋逸正色道:“为了大辽,即便要豁出性命,小王亦在所不辞!”
刘业道:“鲁宁没有看错人。”
拓跋逸一惊:“难道……鲁宁姑娘的到来,不是燕王的安排?”
刘业苦笑:“不瞒殿下,她的行动出乎外臣意料,外臣也只能猜到大概。事先外臣并为打算让她卷入其中。”
听了这话,拓跋逸对卫玲珑更是佩服,同时也暗叹卫玲珑和刘业的心有灵犀。“殿下接下来有何计划?”
“我想父皇已经意识到僵持下去会对大辽不利,只是仍抱着一丝期望。我想联合一切力量劝谏父皇,同时制止一切主战的声音,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让父皇深陷迷途!”
“看来殿下已经知道是谁在挑唆皇上。”
“家门不幸……”拓跋逸叹息道。“殿下以为是御马王?”
“正是他。”
“御马王只是为了太子之位,他很有可能也是被人所利用。”
拓跋逸怔了一下,困惑的眼神看着刘业:“被人利用?”
刘业点了头,将查到元肃曾多次在御马王府进出的事情,以及元悠遇袭的事情说了出来。拓跋逸更是震惊:“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为了一个堂主之……”刘业:“我想元肃不仅是为了堂主之位,他代表的是所有反对中原礼制、排外的人。”
拓跋逸是中原礼制的推崇者,一想到看着他长大的元肃会将他视作敌人,不由得心中悲切。“燕王,小王有一疑惑,恳请燕王诚心赐教。”
“殿下请说。”
“你若是辽人,会反对中原礼制么?”
“凡一切规制,非尽善尽美。外臣并不认同辽帝全盘推行中原礼制的做法。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味不同。然也?盖因水土有异。中原礼制,未必适合辽土。对辽而言,只宜取其可行之处,融会贯通,加以改进,方能长盛不衰。”
拓跋逸忽然有如梦方醒,豁然开朗之感。对刘业更是肃然起敬,起身向他深深一揖。刘业连忙起身还礼。拓跋逸道:“听君一席,胜似十年之卷,受益匪浅。”
刘业:“外臣还有一言。”
拓跋逸:“愿闻其详。”
刘业:“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