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从小便对女儿宠爱又严格的他,面对第一次为官之路,更是谨慎而认真,立志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上任后也都是这样做的,因此在当地口碑越来越好。可眼下这个案子,对于一个初出茅庐又毫无背景的小县令而言,无疑是一个充满着荆棘与风险的难题。但云华的内心一直是坚定的,从未因为郦纲的背景而感到犹疑,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女儿云淑,若真得罪了权贵,他自己毫无所谓,但如果危及女儿,那便是他最难以面对的情况。“如果真到那个地步,也只有让云淑投奔近亲了,但愿这个世道能允许正气的存在。”
云华三两口把饭往肚子里咽,仿佛也决心咽下这颗难以预料的定时炸弹。次日,云华将范瓶儿的尸体放在公堂之上,而后命人请来了郦纲,经过昨日李挺的暗访,发现郦纲的左脸上存在一个十分明显的抓痕,虽然经过治疗有所好转,但仍清晰可辨,为免凶手证据消失,云华决定马上提审郦纲。“放开我,云大人,我怕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完全不知道爷爷我是什么人?”
郦纲气急败坏地被带到了公堂上,气势上完全不愿输地挑衅道。“郦纲,这里是公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今日带你来,自然与案情有关。你且来看,这是谁?”
云华走下了座位,掀开了范瓶儿身上的白布,郦纲佯装不知情地凑近去,但在看到范瓶儿惨死的面目后,还是心虚地后退了,强词否认道:“这是谁?我哪里知道,云大人,这断案是你们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来帮你破?”
“几日前,也就是范瓶儿失踪前一日,曾有人看到你的马车接走了范瓶儿,据范大力回忆,你之前也多次纠缠其妹未果,今日你说不认识她?莫非是心中有鬼,不敢承认。”
云华直击重点,逼问着郦纲。“我,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爷能看上她,她竟然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是看上过她,可这丫头不识好歹,后来我压根就没再见过她,总不能因为我看上过她,就连死也赖上我了吧,大人这样断案可太没水平了。”
郦纲极力镇定地调侃道。“既然你不愿意说,自有人替你说,请出黄跛子。”
云华再次回到主座上,威严地望着郦纲,等着黄跛子上堂。“大人,黄跛子带到。”
衙役将人带到了堂前,便退至一旁。“黄跛子,可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在公堂上陈述清楚。”
云华给黄跛子壮胆道。“黄跛子,我劝你说话做事注意点,千万不要自找麻烦。”
郦纲见有人出来作证,心下一惊,忙威胁道。“郦纲,现在没有问你话,安静点。黄跛子,不要怕,有本官给你撑腰,放心说。”
云华再次给黄跛子壮大了胆子。“是,大人。那日小的方打过一更天,但见郦家的马车从街前穿过,当时便听到范瓶儿在车上喊了几声,‘快停车,我要回家’,但是马车压根就没有停下来,一直往郦家方向而去,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黄跛子壮了胆子说出了实情,也总算松了口气。“好。郦纲,对此,你还有何话说?”
云华再次逼问郦纲。“这,这能说明什么?黄跛子,当时我可在那个车上?既然连我都没看到,又凭什么说是我接走了她,就算接走了她,又凭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她?”
郦纲自觉做得天衣无缝,毫不退让。“就凭你脸上的抓痕。本官在验尸时,发现范瓶儿的指甲缝里有明显的血迹和皮屑,生前应该与凶手进行过激烈的斗争,并挠伤了凶手的脸部,你可敢让本官验一下你的脸?”
云华再次攻破郦纲的心理防线,向其逼近。郦纲后退了几步,脸色有所惊慌,但一想到自己背景雄厚,马上又露出一脸凶相:“哼,云大人,我可是堂堂国舅爷,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我的脸又岂是谁都能查验的?”
“郦纲,那就不要怪本官了,来人,把郦纲拿住,例行查验证据。”
云华一声令下,衙役们便都上前,将郦纲按住,不让其挣扎。虽然郦纲依旧口出狂言,云华也只管上前查验,在其左脸上确实发现了一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虽然用药后明显消退,但从印子上看仍能确定为指甲所扣破的,且表皮破损,与范瓶儿手指的线索吻合。“郦纲,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云华义正词严地质问着,重重地拍了拍案子。“哼,是我干的又如何?范瓶儿不识抬举,咎由自取,说实话,云华,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郦纲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此事若传到我姐姐那,我看你这芝麻官也别想做了,别以为当一个小官,就想为所欲为,说句你想不到的,朝中三品大员见了我都得点头哈腰。”
郦纲的性子完全暴露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就承认了,他心里压根不相信云华敢动他。“好一个大胆狂徒,既已招认,杀人尝命,天经地义,来人,把郦纲打入天牢,待其画鸦之后,择日处斩。”
云华松了口气,毫不畏惧地拿下了郦纲。“云大人,真是青天大人啊,妹妹,你看到了吗,这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已经被云大人抓住了,你就安息吧。”
范大力终于绷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并请求能早日安葬妹妹,围观的县民们也都纷纷向云华竖起了大拇指,云华心里也为此有所激动,但他知道后面要面对的或许便是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