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和宇文修一起出现的还有五名猎狐堂的侍卫。但他们都没有插手宇文修和罗刹、以及铁剑和假张崇之间的对决。宇文修不想以多欺少,那个假张崇也是。罗刹感觉到自己的身手从来没有像今夜这么灵活,她觉得自己就行是一阵风,无处不在的风。宇文修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只能被动挨打。她时而出现在宇文修的身前,瞬间又到了宇文修的身后;时而斜刺里出手,时而背地里突袭。十招之前她信心十足,自认十招之内必能杀了宇文修。但十招已过,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风是吹不倒石头的。宇文修稳如磐石,在罗刹疾风骤雨般的进攻之下从容不迫,接下了罗刹所有的进攻。罗刹急了。一直被动挨打的宇文修忽然出招,罗刹便乱了阵脚。宇文修一刀带过,锐利的刀锋划破了罗刹这阵风。宇文修直接将罗刹逼到了墙角,刀挡开了罗刹手中的苦无,直抵胸膛。但他并没有取罗刹的性命,刀悬停在罗刹的胸前。不杀罗刹,只因罗刹是御马王行刺太子的证人。罗刹败了,虽然还活着,但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一半,人发怔地站在那里。视野里,不远处的铁剑也摆在了假张崇的手中。铁剑的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剑在假张崇的手上。临死前他仍难以置信,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你到底是谁?”
他用仅剩不多的力气问道。“我说过了,我是猎狐堂的……”假张崇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的话没有说完,铁剑就断气了。罗刹见铁剑已死,便也没有了留恋,直接撞上了宇文修的刀。宇文修急忙收刀,但还是慢了一些,刀插入了罗刹的胸躺。不过不知是不是幸运,这一刀并未命中罗刹的心脏,罗刹倒了下来,宇文修伸手将他抱在怀中。“快来人!”
两名侍卫赶了过来。“快带她去疗伤!”
宇文修将罗刹交给了他们两人。一人抱起了罗刹,一人前方开路,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尽头的黑暗之中。“对不起,我下手重了。”
假张崇上前说道。宇文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走吧,进宫。”
“可是人证?”
“顾不了那么多了,晚了就迟了。”
“还是我进宫吧。”
假张崇道,“你去看女子,若能救她一命,或许她会愿意出来作证。”
宇文修想了想,道:“摆脱了。”
假张崇郑重地点了点头。……皇宫。太子妃怀抱着世子,跟着朴卜木来到了翠华轩。拓跋雪莲早已在此等候,见太子妃到来,立即迎了出去。太子妃不晓得拓跋雪莲住在翠华轩,且天色昏暗一时间看不清楚前面来的人,直到拓跋雪莲走到面前,叫了她一声,她这颗一直悬着的心放逐渐安放下来。拓跋雪莲从太子妃怀中抱过了孩子,襁褓中的孩子睡得很安稳。若是在和平时期,这个时间大部分也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休息了。“郡主,王爷呢?”
太子妃仍然非常担心丈夫的安危。“这里不好说,跟我来吧。”
拓跋雪莲道。朴卜木告退离去,拓跋雪莲带着太子妃进入翠华轩。一进这翠华轩的门,太子妃就紧张起来,并预感到宫里今晚定然不太平。因为她看到翠华轩内的宫女们身上都带着剑,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她曾经听拓跋逸说过拓跋雪莲巾帼不让须眉,身边的宫女个个身手不凡。“郡主,宫里出什么事了?”
客堂坐下后,太子妃急忙问道。“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混进了宫里,企图谋害皇上。”
太子妃十分震惊。拓跋雪莲担心吓着她,赶紧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在我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们母子。”
话虽如此,但太子妃的不安仍未消退。“这件事情,和卫常乐有关吗?”
“有吧。”
“那王爷呢?”
“我不太清楚,不过你放心,太子不会有事的。”
这叫太子妃如何能够放心?不过她不想给拓跋雪莲添麻烦,就不再多言。就在这时候,孩子醒了过来。或许是感觉到抱着她的人不是娘亲,便哭了出来。拓跋雪莲连忙去哄,可依旧无济于事,最后只能交给太子妃。“孩子是饿了。”
“要找乳娘么?”
“不必,已经断乳了。吃些粥汤便是。”
“我这就叫人准备。”
……拓跋逸也饿了。他仍坐在明室殿的偏殿内,殿内依旧昏暗。他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那块糕点,放在手里仔细地看着。糕点的香味很淡很淡,不凑近的话几乎闻不到味道。但拓跋逸隔着一段距离就能闻到了它的香味。他很想尝一口,除了饥饿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想要知道这块糕点是否有毒。倘若有毒,那么给他这份糕点是不是父皇的意思。他将糕点拿起了来,送到嘴边。但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这不是他现在该做的事情,他应该更理智一点。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殿门开了。拓跋逸迅速收了糕点,朝门口看去。朴卜木带着四名太监走了进来。“殿下,请移步泰安殿。”
“父皇也在么?”
朴卜木微微点头。拓跋逸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吧。”
“殿下请。”
拓跋逸先走在前面,朴卜木跟在身边,四名太监紧随其后。出了明室殿,拓跋逸抬头看了眼夜空。夜空中月牙已藏在云朵中,几颗淡淡的星忽隐忽现,风吹得很疾。阴沉的天空正如拓跋逸此时的心境,不安似浓雾一样萦绕在心头。今夜一定会出事的!他心想。只是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带来的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殿下,皇上还在等着呢。”
朴卜木催促道。拓跋逸默然,又迈开了脚步,朝着泰安殿走去。为什么是在泰安殿呢?泰安殿是上朝的地方,父皇在那里见他是何用意?“还有谁在泰安殿?”
拓跋逸问。“奴才不知。”
朴卜木答道。“是么。”
拓跋逸苦笑。他问了一个没有用的问题,即便朴卜木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他。前往泰安殿的路是明亮的,但他觉得自己正走向漆黑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