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还是谈事,佟莘把主次都给安排好了。刘业心中虽然不惧,但多少还是有些忧虑。“外界有谣言说燕王投敌,这一点本宫和皇上都是不相信的。”
刘业微微鞠躬以示谢意。虽然他不确定佟莘所言是否出自真心,但身为人臣的礼仪还是应该保持着的。“不过,本宫和皇上信任还是不够的。有谣言嘛,自然会损害燕王的名声,损害皇室的声誉,所以还是要查明此事,还燕王清白。”
刘业再次表达了谢意。“这查账的过程恐怕会多费一些时日,此间就只能委屈燕王待在这里了。不过,燕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谢皇后娘娘。”
“本宫进来之前,听说燕王正在弹琵琶?”
“嗯。”
“没想到燕王也有这等喜好。”
“闲来无事,聊以自慰而已。”
“可否弹一曲给本宫听一听?”
“曲子还未学成,罪臣不敢献丑。”
“是吗,那就等燕王学成之后,本宫再来听吧。听说燕王去了北辽的龙城?”
刘业点了点头。“本宫很感兴趣,能说一说吗?”
佟莘或许是真的对燎国的龙城感兴趣,但以她的身份和一名罪臣相处太久是极为不妥的。她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刘业不敢多想,只能拒绝她的要求。“皇后娘娘想要了解龙城的情况的话,罪臣可成书,再请皇后娘娘过目。”
“是吗,如此也好,那本宫就等你的书了。”
刘业点了头,不再言语。此举就有暗示佟莘有事快说,无事离场的意思。佟莘自然懂得了他的暗示。被人逐客,本就是一件令人不悦的事情,但佟莘却没有生气,还顺了刘业之意。她站了起来,说了句“本宫这就先回去了”,就朝着门口走去。“恭送皇后娘娘。”
刘业目送佟莘离去,眼中似有一丝忧虑。……话分两边,却说什么跟着王二离开京城已有数日,一行人骑着马朝着永平府疾驰而去。以他们赶路的速度,不到十日就能抵达永平府。这一路上,王二对卫玲珑的关照自是无微不至,卫玲珑对此多少有些感动。因为赶路,他们在路上很少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一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鞍上度过。行程也是从一处驿站到另一处驿站。王二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可以和卫玲珑坐下来慢慢畅谈,当然,身边还有一壶美酒就更好了,最好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吹着晚风。不过,这种场景也仅仅是停留在王二的想象之中而已。王二几次想找卫玲珑好好聊聊,但卫玲珑总是会以疲惫为由拒绝他的邀请。对此王二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他们确实是披星戴月地赶路,也确实很累。卫玲珑原本答应跟随王二前去调查刘业的案子只是想离开软禁之所,然后再途中找机会逃脱。但走了三日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她决定跟着王二前往龙城,最好能再见拓跋渊一面。那时候,她将向拓跋渊表明自己就是卫玲珑,就是已经仙逝的西太后。她想要让拓跋渊证明刘业的清白,这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明。得民心者得天下,刘业的名声不能被秦洪等人刻意污损,她要刘业依旧是受天下人敬仰的燕王。只有如此,刘业才能在宫里立于不败之地。这些天的辛苦也让卫玲珑看开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她身份的事情。她终于明白身份是命中注定的,隐瞒不了的。即便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也不过是本身的人生的一部分,并不能算是新生。赵六等人想要将她的身份告诉刘业,那就说好了。虽然她害怕刘业知道真相后会离她而去,但她更害怕迷失了真正的自己。夜晚,一场暴雨突袭了大地。驿站里,已经入睡的卫玲珑被这场暴雨惊醒。风抱着雨水从窗户吹了进来,一些水沫子飘到了卫玲珑的脸上。卫玲珑赶紧起床去关窗,飘进来的雨打湿了她的脸,冷冰冰的。阴沉、漆黑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鸣声紧随而来。卫玲珑吓了一跳,刚要关上的窗又被风给吹开。真累!卫玲珑心中郁闷不已,真想什么都不管了。但她不能。有些事情必须她去做,她跑不了,更不能逃避。她又往前一步,伸出了手,抓住窗户,用力关上!脸和上半身的衣裳都已被雨水湿透。那又如何?换一身便是。卫玲珑擦干头发和脸上的水渍,换了一身衣裳,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谁?”
“是我。”
王二的声音传了进来,雨声几乎将他的声音淹没。卫玲珑去打开了门,王二站在门口,面带微笑。“还以为姑娘睡了呢。”
“是睡了一会儿,被这场雨给吵醒了。”
“我是来看看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谢了。”
卫玲珑说完便要关门,王二急忙叫住了她。“还有其他事情吗?”
卫玲珑问。“姑娘要睡了吗?”
“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能和姑娘谈谈吗?”
卫玲珑将门打开,让王二进屋再说。王二心中暗喜,跟着卫玲珑进入房间,想着今夜果然是来对了。两人坐在了桌边,卫玲珑倒了杯水递到王二面前,然后询问王二的来意。王二微微低着头,不敢正视卫玲珑,有些犹犹豫豫。卫玲珑让他有话快说。王二赶紧说道:“姑娘跟着在下走了三日,可否感到疲倦?”
卫玲珑乜了一下眼睛,“说正事。”
王二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几日相处下来,姑娘觉得在下为人如何?”
卫玲珑:“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二:“实不相瞒,在下心仪姑娘已久。不知是否有幸和姑娘……有幸能够得到姑娘的青睐?”
“王统领又想过一件事吗?”
“何事?”
“我们是否是一路人。”
王二有些茫然。卫玲珑:“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王二正色道:“姑娘说的一路人,是指燕王的事吧?”
卫玲珑以沉默作为回应。王二道:“姑娘是觉得在下会陷害燕王?”
卫玲珑:“难道不会?”
王二:“在下是奉旨行事,一切皆照旨意办事。”
“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对吧?”
“是。”
“皇后娘娘和秦太尉走得很近吧?”
“在下明白了。卫姑娘是认为皇后会陷害燕王?姑娘若是这么想那就错了。太后只教在下公事公办,并未想过要诬陷燕王。”
虽然这话是件好事,但卫玲珑仍感到难以置信。难道,是她错怪了佟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