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丽水一起床,便感觉眼皮子跳个不停,心中觉着会有什么事发生,便早早吃了早餐,准备到院子里走走散散心。“娘娘可能是最近累了,还是要多休息休息。”
绿萝陪着徐丽水,一边宽慰道。“但愿如此,呕……”徐丽水说着,突然觉得胃里十分难受,干呕了起来。“娘娘,您,莫不是有喜了?”
绿萝观察着徐丽水的样子问道。“有喜了?算算这个月的月事好像是迟了几天了……”徐丽水也反应了过来,心里一阵紧张,又一阵暗喜。“那可太好了,这样娘娘在宫里的地位算是稳定下来了,不管是皇子公主,以后有个倚仗,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绿萝打心眼里为徐丽水感到开心。徐丽水在亭子的长凳上坐下,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为了确定此事的真实性,她让绿萝暗暗喊个太医院的人,只说娘娘不舒服,来诊诊脉。太医陈时不一会功夫就到了,徐丽水心情忐忑地地等待着,既希望是喜脉又希望不是喜脉的矛盾心里环绕着她,这些年这种渴望正常生活又害怕正常生活的情绪使她一直都饱受折磨,直到今日依然如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陈时把了一会脉,便笃定道。“娘娘,太好了,这下皇上得更加喜欢您了。”
绿萝兴奋道。徐丽水沉默了一会,对陈时道:“陈太医,这个消息还望你替本宫保密,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想等胎象稳定一些,给皇上一个惊喜。”
“是,娘娘考虑得周到,微臣照办。”
陈时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恭敬道,在后宫里,一开始让他保密喜脉的嫔妃不在少数,一来是怕喜脉有误,空高兴一场,二来也是怕其他嫔妃或皇后知道后,起了嫉妒之心有意加害。“绿萝。”
徐丽水给绿萝递了个眼神,绿萝马上领会了,到抽屉里拿了赏银,包在布里,送陈时出去时,顺道塞给了他。“谢娘娘。”
陈时也没有推托,只悄声领了便告退了。在宫里,若替人保密不收赏银,不仅是不给嫔妃面子,而且会让嫔妃们没有安全感,觉得他不会真心地替之保密,因此陈时都如数照收,彼此图个安心。“娘娘,这么个大喜事,为何不告诉皇上啊,这样他也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绿萝不解道。“这后宫危机重重,我还没有站稳脚跟,面对的难处眼前是过去了,但不代表接下来没有难坎,我要留做一点筹码,在紧急关头能够自保。”
徐丽水心情沉重道,她抚摸着肚子,突然十分害怕怀的是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漂泊的生活,让她体会到一个女子在世上立足的不易,而自己是否有能力再去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个未知数,目前她连仇人都没有消除,又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提心吊胆,固然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就在这时,有人通报,说卫文贤进宫来了,下朝后特意过来看望徐丽水。“娘娘,这丞相此时到来,莫非陈时泄露了消息?”
绿萝紧张道。“应该不会,陈时是宫里的人,就算要通报消息也没有这么快,但卫文贤并不是一个喜欢到后宫来的人,恐怕来者不善,先应付着吧。”
徐丽水定了定神,缓缓道。说话间,卫文贤已来到了云灵宫内,见到徐丽水依旧行了礼:“老臣见过丽嫔娘娘。”
“义父来了,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徐丽水热情地上前,迎着卫文贤坐下。又笑着问道:“义父平日里那么忙碌,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丽嫔娘娘,老臣想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卫文贤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睛瞟了一下四周,透出一股气愤的情绪。“你们都先退下吧。”
徐丽水看了一眼绿萝,让众人都退下,心里着实有些慌,但还是镇定地笑着问道:“义父今日前来,必定是有什么教诲,女儿一定好好记在心上。”
“丽嫔娘娘,老臣今日来,只有一事,敢问丽嫔娘娘,与封通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死在你租来的房子里?”
卫文贤向来孤傲,也不愿绕圈子,一开口便直奔了主题,这一问倒着实让徐丽水措手不急,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的她双手交错着,透露着紧张。“义父……封通,封通确实是死在了我的房间里……可我完全不是有意的。那几日,封通一直到青云楼纠缠于我,并有强求于我的意思,我在青云楼向来卖艺不卖身,这封通若坏了我的名声,那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此我才在外头租了个房子,心想着能躲过别人的耳目……那晚,封通喝多了,非要我送他出去,还要我回到他的驿站,我心想那里人多耳杂,便把他带回了租住好的房子。”
徐丽水临场辩解道。“就算带回了那里,你又为何要杀死他?难道你早就设计好要害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卫文贤步步紧逼地问道。“义父,不是这样的,当晚封通非要我留下陪他,还……还说要玩点新花样,没成想他酒喝多了,又玩得太刺激,当场就不行了,我本来想喊人来,可一摸他已没了气,又是死在我的房子里,这事情要传出去,我不仅会背上命案,往后在青云楼也待不下去了,冷静下来后便决定暗中把封通的死掩盖掉,制造成失踪……义父,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知道他是您府中的书吏,不敢得罪于他,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徐丽水一口一个义父地喊着,心里却充满着悲愤,仇人在眼前,她却只能求着情,当场提剑与卫文贤同归于尽的念头虽然突然从她脑中浮过,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退却了。“这件事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回去后自会调查清楚……封通虽是我府内的一个书吏,但却跟随我多年,况且掌握着我相府许多的机密,丽嫔娘娘应当知道其中的利害,若老臣查出此事并不是娘娘所说的那样,那就休怪老臣不客气,老臣向来最讨厌欺骗我的人。现在,你也不用再喊我义父了。”
卫文贤此时根本没有把徐丽水放在眼中,厉色警告着徐丽水,便拂袖而去。“相国大人慢走……”徐丽水见卫文贤离去,没有追上,只委屈地道了声别,便摊坐在了座位上,为方才突如其来的险境捏了一把汗,她知道卫文贤肯定会持续怀疑自己,说不定下次来便会来取她的性命。“娘娘,丞相说什么了?你脸色好差啊。”
绿萝见卫文贤生气地离开,赶忙进来看看徐丽水,担忧地问道。“之前我在外面遇到了相府的一名书吏,发现他正是当年闯进我家的贼人,便暗中把他绑了,从他嘴上套出了真相,后把他杀了……现在那人的死被卫文贤发现了,所以进宫来质问我。”
徐丽水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绿萝,说了出来,她心里似乎舒坦了一些,也明快了一些。“娘娘,卫文贤老奸巨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绿萝担忧道。“我方才也很慌,不过冷静下来后,我也没那么害怕了,毕竟现在我在宫里,有皇上庇护,加之我还有一个筹码……”徐丽水摸摸自己的肚子,低着头:“孩子啊,你是上天派来救为娘的吧。”
“卫文贤之所以认娘娘为义女,就是搏一搏娘娘是否能怀上龙子,现在若知娘娘有喜,定然不会加害,可能还会暗中保护娘娘。”
绿萝分析道。“是啊,万不得已的时候,便只有抛出此事,躲过一劫再从长计议了。”
徐丽水叹了口气,只感到身心俱疲,但又觉松了口气,一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到来了,但只要封通一事能顺利过去,未来又能顺利产下皇子,那么她就有信心能一步步整跨卫文贤,为整个徐家村的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