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绝尘在苏府一住就是十年,这十年来,在他身上已经显示出了不同常人的气质。他和苏凌曦也成了青梅竹马,无话不谈的玩伴。只是,苏乾一直没有打探到他生父的下落,其实唐绝尘已经不关心他的生父是谁了,因为他和母亲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而且母亲似乎已经从被抛弃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天正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日,苏凌曦很想出去看一看,可父亲有令,禁止她出门。理由是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出门不便。虽然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苏凌曦已经出落得如同春日盛开的玫瑰,楚楚动人。父亲告诉她,她已经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外面抛头露面,以免将来她嫁不出去。这个理由苏凌曦可不认同,还撒娇说:“女儿不嫁人也无所谓,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我若出嫁了,将来谁来照顾爹?再说了,苏家的家业,又该交给谁?”
苏乾听后面露喜色,但旋即眼里却掠过一抹担忧:“嫁不嫁人,你说了不错。”
说完便转身离去,不给苏凌曦辩解的机会。苏凌曦气得直跺脚,她不甘心,便派人将唐绝尘找来。十五岁的唐绝尘也已经长成了一个俊朗的大男孩。不过与其他孩子正是活泼好动,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同,他的身上总能体现出老成的一面。而且他话不多,做事谨慎又稳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苏乾便让他开始接触苏家的事业。苏家不干盗墓的勾当之后,还是转行坐了酒楼茶肆,家大业大,风光无限。但唐绝尘在接触了苏家的事业后,才发现苏家的事业正在走下坡路。深受苏家恩惠的唐绝尘可不想让苏家倒下去,所以一直在努力学习经营,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振苏家的辉煌。苏凌曦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唐绝尘。唐绝尘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她。“苏老爷是为了小姐好。”
“好什么好,要是真的为我好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一生气起来几天都不吃东西,不吃东西身子就垮了。难不成你非要让我生病不成?”
唐绝尘不惧任何困难,即便遇到困难也总有解决的办法。但对无理取闹的苏凌曦,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拗不过苏凌曦的苦苦哀求和严正警告,唐绝尘最终答带苏凌曦出门。正好他等会儿要前往苏家酒楼,所以便让苏凌曦女扮男装,装作他的跟班小厮。苏凌曦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瞪着唐绝尘道:“不是吧,你要让我一个大小姐做你的跟班?”
唐绝尘笑道:“办法就是这个,大小姐无法接受的话,那就算了。”
苏凌曦又气鼓了脸颊,为了能一睹庙会的热闹,她忍了。“让你占一回便宜,今后你,我要一直占你的便宜!”
虽然是一句气话,唐绝尘没想到这句气话会伴随他的一生。苏凌曦竖起了头发,换上了仆人的衣裳,但面白肤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跟班。唐绝尘悄悄叫人拿了一些锅灰来,哄骗苏凌曦说要给她上一点粉。苏凌曦未曾多想,就被抹了一脸的灰。苏凌曦见了铜镜里的一个大灰脸,顿时大怒,追着要打唐绝尘。唐绝尘身手敏捷,这些年也在练武,因此苏凌曦哪里追得上他,绕着桌子跑了半天。不过苏凌曦立即想到了办法,她跳上桌子,看样子是打算走捷径,实则是为了故意从桌子上摔下来。果然,她这一摔,立即将唐绝尘惊出了一身冷汗。唐绝尘迅速抽身过去,将她给抱住。“抓到你了吧!”
苏凌曦趁机揪住了唐绝尘的衣领。说话间与唐绝尘的四目相对,那一刻,两人不知为何都呆住了,你看我看你,眼里只有彼此。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凌曦脸上发热,心跳加速。她好像抱住唐绝尘,可理智告诉她女孩子必须矜持。她要矜持,可心里却期望唐绝尘能够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如果唐绝尘这时候想要做点什么,她也断然不会拒绝。可唐绝尘却没有,他放开了苏凌曦,仓皇地正了正脸色,说道:“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苏凌曦有些失望,轻声迎了一声:“哦。”
唐绝尘做事喜欢独来独往,最多也就带着一位跟班,现在苏凌曦跟着他了,原来的跟班就放假了。两人离开了苏府,前往苏家酒楼。街道上十分的热闹,唐绝尘已经习惯了这种热闹,因此没有任何感觉。苏凌曦刚开始挺兴奋的,看看这,看看那儿,哪里人多往哪里去。但没多久便觉得无趣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每一年的庙会都没有什么新意。“新意”这个词给了唐绝尘灵感。他不禁在想,能否给苏家酒类增添一些有趣的东西,已达到吸引顾客的目的?就在他认真寻思的时候,苏凌曦的话打乱了他的思绪。“爹今日跟我说,我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
苏凌曦是低着头说的,低沉的声音让这话题显得很沉重。唐绝尘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跟班,感觉到了她正在为这件事情烦恼。“你有……喜欢的人吗?”
“还没……有……”苏凌曦的声音不大,加之街上的喧闹声,让唐绝尘没听清楚。但他不敢再问,因为害怕;道不想听的回答。“女大当嫁,这不是正常的吗?”
唐绝尘说。“可我想嫁给喜欢的人,如果没有遇到这个人,我宁可不嫁!”
苏凌曦有些负气地说,“但是爹说了,这种事情由不得我决定。什么女孩子只要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好了。要我说,我们苏家家大业大,还用得着看人脸色吗?别说我出嫁了,招个赘婿总不难吧?”
“可苏家已经不是昔日的苏家了。”
唐绝尘语气沉重,这话像是自言自语。苏凌曦听出了他的烦恼,并且和苏家有关,便追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绝尘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本想隐瞒,但被苏凌曦明察秋毫的眼睛盯着,说出来的谎话是破绽百出。无奈,他只能将苏家的近况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三年苏家的生意是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我知道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低谷,可苏家的情况非常奇怪,京城之外已经有数十家酒楼关闭了。对此老爷也不闻不问,似乎心思已不在酒楼的生意上。就这两年,我查苏家的收入锐减,只是正好能够维持原本的开支。倘若苏家的生意还是一蹶不振,苏家的财政将入不敷出。”
听了唐绝尘的话,苏凌曦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她是商人的女儿,对这些东西天生敏感。别看她养尊处优似的,但她很清楚入不敷出对苏家将会有多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是负面的。她也想到了这些年父亲脸上的笑容少了,叹息和震怒的次数多了,而且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爹到底在做什么呢?”
直觉告诉她,父亲正在做别的事情。唐绝尘也有同样的感觉。“你能帮我吗?”
苏凌曦看着唐绝尘问道,“帮我查清楚我爹最近在做什么。”
“绝尘义不容辞。”
唐绝尘道。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