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夜幕下,瑟瑟的寒风中,一匹快马穿过已无人迹的街道。前方不远有一片光亮,正是信州州衙门。金不成的目的地,正是信州衙门。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尹季是个愚蠢的家伙,错失了这次得到顺风镖局的机会。他可不想成为和反贼勾结的人。他将这封信呈给知州大人后,尹家人的命运也就走到尽头了。顺便将燕王人在信州的事情一并说了,这些功劳加起来,应该可以接管顺风镖局了。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一支箭不知从何处射了出来。金不成中箭落马,一命呜呼。黑暗中奔出三个人,其中两人将金不成的尸体装进了麻袋里抬走。另一个人追上了信步由缰的马,将马骑走。已无人迹的大街上阴沉沉的,没有人发现这一幕,只有寒风不停地扫过大街。顺风镖局。寝室外。“办妥了吗?”
“回老爷话,都办妥了。”
“好。”
下人退了下去,尹季转身进入寝室。孤灯中,他的神色格外冰冷。……翌日。天色蒙蒙亮,刘业已经醒了。无论多晚入睡,他总能在想要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但卫玲珑仍睡着,睡得很甜蜜。刘业难以动弹,因为卫玲珑正挂在他的身上。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无间,但在这里还是分开睡的。因为刘业很晚才去睡觉,不想打搅到卫玲珑。可由于天冷的缘故,卫玲珑跑到刘业的房间来,爬到了他的床上,和他挤在被窝里。刘业侧脸看着卫玲珑,卫玲珑是侧躺着睡的。两人距离很近,刘业能感受到她细微的呼吸。安睡的卫常乐模样十分可人,长长的睫毛,淡淡的唇,小小的鼻翼,略微泛红的脸蛋,看着起来像是可口的苹果,令人眼馋。就在他专注地看着卫常乐的时候,忽然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和卫常乐的距离。卫常乐的呼吸清楚地吹在他的脸上。他心里一阵悸动,偷偷地吻了上去。就在这时候,卫玲珑睁开了眼睛。一向处变不惊的刘业大惊失色,连忙后撤。但他又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因为卫玲珑的手脚已经像藤蔓一般缠住了他。“慌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说,你做贼心虚呢?”
卫玲珑嫣然道。刘业立即冷静了下来,回避这个问题,“天亮了,该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晚点起也没什么。再睡一会儿吧,或者,继续你刚才想做的事情……”卫玲珑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刘业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忽然翻身扑在她的身上,同时吻上了她的唇。……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冒着热气的馒头配上一些咸菜,这是卫玲珑手头上能够找到的食材。虽然卫玲珑也想吃得更好一些,但他们还处于奔波逃命的阶段,生活方面的东西只能先放一边了。早饭的时候,吴浩来了。卫玲珑邀请他坐下一块用膳,吴浩谢绝的卫玲珑的邀请,说是已经吃过了。其实他在天色将亮的时候就来过了,因为他知道刘业这时已经起床。但这今天发现门没有开,便知趣地离开了。“王爷,尹公子进城了,王爷想在哪里见他?”
“就在这里吧。”
“是。”
吴浩转身离去。“你的这些人挺能干的嘛,龙云密探不是解散了吗,到底还有多少人为你做事呢?”
卫玲珑无意说出来的话却引起了刘业的警觉。“你怎么知道龙云密探的事情?”
卫玲珑心里一惊,正是因为这段时间和刘业相处得太轻松了,是她有所松懈,忘记了自己卫常乐的身份。照理,卫常乐是不应该知道龙云密探的事情。“是太后告诉我的……”卫玲珑只能将这事儿往太后身上引了。“她什么都和你说?”
“那是当然,太后希望我能代替她照顾你呢。”
“我喜欢你,可不是因为她。”
刘业说着就吃了一口馒头,借此掩饰说出这话时不自在的感觉。卫玲珑只是想解释她为何会与西太后有共同之处,没想到却让刘业多心了。刘业的话令她喜忧参半。喜的是刘业接受了她现在的身份;忧的是将来有一天当刘业得知卫常乐就是卫玲珑之时,她不知该如何收场。卫玲珑低下了头,吃着馒头,不再多言,只怕言多必失。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就连吃东西的声音也几乎听不见。在这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早饭。卫玲珑起身收拾碗筷,气氛才有所缓和。敲门声再度响起,是吴浩带着尹长卿到来。尹长卿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经不妨碍下地行走。见了刘业和卫玲珑,他先是表达了感谢,然后问起了镖银的情况。刘业将镖银的下落如实相告,尹长卿听后立马火冒三丈,这一生气,伤势又疼了起来。刘业让他稍安毋躁,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尹公子,说实话,你觉得以你的能耐,能够撑得起顺风镖局吗?”
“当然!”
原本无心接手镖局的尹长卿,得知了是叔叔在谋害他之后,更不想让镖局落在叔叔的手里。“你确定?”
“那是当然!”
“昨夜我们见过了二当家,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决定不再接手镖局的事务。”
尹长卿忽然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叔叔会放手。“尹家和天行会的事情他也知道,为了保全尹家,他决定守口如瓶。不过,从今往后,尹家和顺风镖局恐怕要走另一条路了。”
“什么意思?”
“由于尹家和天行会的关系,朝廷势必会将尹家视作反贼。若想保全尹家,这件事情绝不成外传。可是,尹家或许能够保密,但天行会那边呢?天行会大部人都是草寇出身,警觉性不高,难保不会泄露秘密。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公子当如何保全尹家,保全顺风镖局呢?”
尹长卿垂下了头,认真思索着。但不论他怎么努力,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刘业叹道:“每个人擅长的事情都不一样,公子志向不在镖局和家业,想不到出路也是理所当然。”
尹长卿缓缓抬起了头,“叔叔有对策么?”
刘业点了点头。尹长卿又低下了头,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失了。刘业道:“我给公子指条明路吧,天行会所恨者,尹家所惧者,都是现在的朝廷。只要朝局有变,不管是天行会还是尹家,都有可能得到保全。”
尹长卿忐忑问道:“朝局有变是何意?”
刘业正色道:“本王将入主朝局,清君侧,惩贪腐,整吏治,还大梁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