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卫玲珑、白慕年骑着马在夜色中疾驰,两人不带随从,目的是营地前方的一处土坡上。来到了土坡,站在高点可以将前方禁军的营地尽收眼底。夜幕下,营地的一盏盏灯火犹如夜空的星。卫玲珑的人马已经来到了平安县外,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从信州赶回来的禁军。禁军以平安县为据点,布置了防线,阻止卫玲珑的人马进一步向前。卫玲珑和白慕年等人只能在平安县外驻扎,先观察敌情,再做下一步计划。看着营地里的密集的灯火,卫玲珑心里有些不安。她不想交战,因为一旦与禁军交战了,定然会是一场恶战。“若是交战,能胜吗?”
卫玲珑问道。“不一定。”
白慕年说,“这仗能不打最好不打。”
“这么没信心?”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这一仗一旦开打了,必有一方战败方能终结。”
卫玲珑当然明白,如果她输了,她和刘业都活不了,而且史书上会将他们当做反贼来记载。佟莘那边亦是如此。“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两人骑马返回营地,途中卫玲珑就遇到了前来寻找的李申等人。李申告诉卫玲珑,有贵客求见。卫玲珑听了这位贵客的名字,喜出望外,立刻快马加鞭。营地大帐内,卫玲珑见到了远道而来的贵客——燎国郡主拓跋雪莲,和燎国猎狐堂堂主元悠。“你们怎么来了?”
卫玲珑问。“不是太皇太后派找我们来的吗?而且,皇兄也想借此机会要大梁重修盟好。”
拓跋雪莲答道。早前在得知了刘业被关起来后,卫玲珑就派一名密探前往燎国,以修复关系为由希望拓跋渊能派使臣来大梁,证明刘业并未在两国交战期间投降燎国。拓跋渊得知卫玲珑还活着,即高兴又惭愧,当即派拓跋雪莲和元悠为使臣,前往梁国。如今见到他们二人,卫玲珑甚是欣慰:“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元悠笑道:“太皇太后似乎又添了一层胜算。”
卫玲珑信心满满地说:“不止一层,你们的到来,我就胜券在握了!”
……三日后。燎国使臣前来拜访的帖子送进了宫里。佟太后得知后,直觉不妙,立即召见秦洪等大臣商议此事。“那燎国的使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究竟有何目的?”
“臣担心的是,燎国会介入眼下的形势。”
“燎国一战败之国,根本说不上话。”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佟太后却望着一言不发的秦洪。大臣们都明白该到秦太尉说话了,都安静了下来。秦洪道:“来者是客,大梁是上国,没有不见之礼。再者,见了他们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秦洪这是帮佟太后拿定了主意,其他大臣的言论也不过是说来陪衬而已。翌日,燎国使臣就进入了京城,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进了宫,见到了大梁的皇帝与太后,以及秦洪。照理其他大臣们也该在场,但秦洪担心他们会被燎国使臣的话语所在影响,因此就没有告知他们。拓跋雪莲行礼后,说明了来意,“皇兄派雪莲前来,是想与贵国摒弃前嫌,重修于好。”
“修好当然可以,但北辽侵我领头,杀我百姓,这笔账还没有算清呢。我大梁百姓对北辽人恨之入骨,若想修好,你北辽必须先拿出诚意来。”
“太后言之有理,我们来时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没想到梁国发生了这样的状况……这就要重新思量思量了。”
“你想说什么?”
佟太后明知故问,言语中带着怒气。“西太后归来了对吧?”
拓跋雪莲冷笑道,“听说还有不少王公大臣心向着她呢。倘若我们燎国也支持西太后,太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吧。”
“别不自量力!”
佟太后怒道。“我们吃了败仗,虽然一时片刻拿不出那么兵力来,但声援西太后应该还是可以的。”
“你敢威胁哀家!”
“拓跋不敢,只是想和大梁平等交易而已。”
“你……”“太后,臣有话要说。”
秦洪打断了佟太后,“臣以为,梁国和燎国结交,是两国百姓之福。燎国需要的钱和物资,我们可以给,只需燎国答应一件事情。”
拓跋雪莲道:“请说。”
“作证,证明刘业曾经投靠你们。”
拓跋雪莲莞尔一笑,“没问题。”
初步交易达成后,礼部官员领着拓跋雪莲一行人前往行馆休息。秦洪则留下来和佟太后说明自己的想法。他认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对付西太后,只要燎国证明刘业背叛了梁国,刘业就失去了继位的资格,他们也可以让卫常乐背上假冒太后之名。反之,倘若燎国出来为刘业作证,那么西太后就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这对他们极为不利。佟太后认可了秦洪的想法,让秦洪尽全力去与燎国使臣谈判。秦洪去见了拓跋雪莲,双方达成了协议,写入白纸黑字。两日后,佟太后派人告知卫玲珑,要与她在平安县内见面。卫玲珑应约前往,身边只带着白慕年、李申、刘衍忌和汉王。平安县的县衙立即变成了一个小朝堂,文武百官都跟着佟太后来到了平安县。因为佟太后要在一众王公大臣面前,和燎国使臣一起审理刘业叛国一案。佟太后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百官位列两侧。一声锣响后,卫玲珑在李申的随从下走了进来。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这个已经不一样的太皇太后身上。卫玲珑昂首挺胸,每一步都带着西太后的影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可不是随便能够装出来的。“佟莘,好久不见了。”
卫玲珑先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大胆!”
佟莘大怒,很久没有人能够直呼她的名字。“别来这一套,你能有今日,离不开我的赏识。我今日赴会,也不是和你叙旧的。说正事吧,关于燕王叛国的事情,以及皇上的真正死因……”卫玲珑凝视着佟莘,佟莘听到“皇上死因”时,顿时心慌起来。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惶惶不安。“我刚才进来时看到了燎国的使臣,燕王是否叛国,问她们就知道了。”
这是佟莘想说的话,但被卫玲珑抢先说了。她开始担心燎人出尔反尔,忽然间不敢将她们招进来。“请燎国使臣上堂。”
卫玲珑待她说出了这话。“你……”“请燎国使臣上堂!”
李申高喊道。外头的人还以为是佟莘身边的公公发话了,于是便让拓跋雪莲和元悠进入大堂。两人进入大堂,先后向卫玲珑和佟莘行礼。然后便等着佟莘发问,但佟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太后不问,那我来问好了。”
卫玲珑道,“燕王可曾向你们燎国投诚?”
拓跋雪莲道:“我皇兄软硬兼施,但燕王不为所动,一心只想让皇兄退兵罢战。”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佟莘更是震惊不已,“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卫玲珑道:“佟莘,他们可没有帮我说谎的理由。”
“你们跟秦洪不是这么说的!秦……”佟莘要找秦洪时,才想起秦洪忽然身子不适,未随队前来。卫玲珑脸色严峻,正色道:“佟莘,秦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臣。他的儿子秦明,领着北境大军早就到了京城之外,就是再等你和朝臣们离京,继而趁机占领京城。皇上和大臣们的家眷都落在了秦洪的手里,如此一来,你们还不得对他言听计从?”
这话说出来,包括佟莘在内,所有的堂上的大臣们都大惊失色。很快,便有仪鸾司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佟莘禀明了北境军占领京城一事。佟莘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