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谦眼神复杂,于修文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悦,他载歌载舞,他跳跃,他吟唱,他仿佛要尽一切手段来彰显自己此刻的喜悦心情。赵谦眯了眯眼,默默地坐了回去,一言不发。于修文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地跳跃,音符跃动,弹奏出欢快的曲子。“赵家主,为何不说话了?”
于修文明知故问,眼神中带有些许戏谑。赵谦不语,默默地坐着。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六七个人。没多时,房门开了,赵谦回头一看,便见到季白跟孙业平被押着进了房间。一路上,孙业平一直低着头,似乎心里有些害怕。而季白则一脸凛然之态,犹如高岭之花一般高不可攀。于修文将右手按在心口处,弯腰行礼,微笑着说道:“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赵谦也站了起来,看向季白,季白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于修文微笑着走到了三人身边,围绕他们走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说道:“幸运女神在微笑。”
赵谦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表情,让于修文有点不自在。“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于修文的其中一个手下声音粗犷地质问道。赵谦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于修文,道:“于修文,你觉得你赢了是吗?”
于修文摊了摊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表情与眼神却已经回答了。赵谦却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就不看看,眼前这个人是谁吗?”
赵谦指了指低着头的孙业平,笑容耐人寻味。于修文微微蹙眉,朝着那群人使了使眼色,那群人抓着孙业平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当于修文看到孙业平的脸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因为这个跟孙业平穿着一样衣服,戴着一样眼镜的男人根本不是孙业平,而是吴良。吴良嘴角一翘,问道:“惊喜吗?”
众人大惊失色,连连跪拜,哭喊道:“老大,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假的。”
“求求您发发慈悲,别杀我们。”
于修文的手下哭喊着哀求。于修文却神情漠然,片刻之后,阴恻恻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好一招金蝉脱壳。”
于修文看向赵谦,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可以的。”
赵谦道:“你以为我找人是为了接孙业平走吗?你的人虽然把吴良他们打得节节败退,但是逃走的并不是吴良,而是被我掉包的孙业平教授。”
“可是,你们要怎么离开呢?”
于修文饶有兴致地问道,将手上那副洁白的手套摘了下来,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自己那对洁白无瑕的手。对于一名钢琴师而言,这双手是极其重要的,甚至还有的钢琴师会天天给自己的双手护肤补水,更有甚者都给双手买了保险。赵谦道:“现在除了杀出去,我们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杀出去么?”
于修文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三个,“你们行吗?”
“行不行,得试了才知道。”
吴良攥着拳头,拍了拍胸口。于修文没有搭理他,将燕尾往后一拍,轻轻地坐在了钢琴前的凳子上,洁白如玉的双手在琴键上飞快地跃动着,动听的音乐响了起来。“我不留你们。”
于修文闭着双眼,享受着音乐带给他的幸福感,“你们可以走。”
闻言,三人同时一怔,道:“你放我们走?”
于修文不答,只是陶醉地弹着琴。虽然赵谦不知道于修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他都放自己走了,哪有不走的道理?当下也不多说,拉着吴良跟季白就退出了房间,虽然一路上都很谨慎,但是那群人似乎都没有动手的打算。房间内,音乐还在继续,于修文的几个手下却在这轻快的音乐里身首异处,血流成河。一边是被艺术气息熏陶的音乐,一边却是宛如地狱深渊一般的血泊。于修文像是在明与暗,阳与阴之间徘徊的摆渡人,一半天使,一半恶魔。他时而是挥舞着银白色羽翼的天使,时而又是残月下黑羽缤纷的恶魔,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水一般的月光洒在他面前的钢琴之上。“滴答,滴答~”那几具尸体的血还没流干,仍在流淌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洁白的月光与地上那黑乎乎的一滩,除此之外,看不清其他的东西。这时,音乐戛然而止,坐在钢琴前的钢琴师动了。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寂静而幽深,路灯孤零零地伫立在浓重的树影里。悬挂在天空的夜色像是黑色深滩,残月犹如一只冷酷的眼睛窥伺着这个世界。于修文眉头微微皱着,仿佛带着淡淡的忧伤,与白天的时候判若两人。“这是场哀乐。”
于修文淡淡地说道,望着不远处,那里是赵谦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不,这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猫捉住老鼠,并不急着把它弄死,而是慢慢地玩,慢慢地折磨。放它走,再捉住,再放,再捉,直到把老鼠玩得痛苦不堪,奄奄一息。”
他的话里带着戏谑般的残酷,像是在玩弄众生,玩弄性命,“真是个有趣的游戏,只可惜,老鼠不知道它一直被猫玩弄,还以为自己能逃走。”
他就像是夜晚的冰,冷酷而无情。……此时,赵谦他们已经将孙业平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孙业平十分感激地看着赵谦他们,道:“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孙教授,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赵谦诚恳地说道。孙业平点了点头,慷慨地说道:“你说吧,你救了我,我肯定帮你这个忙。”
赵谦先行谢过,认真地说道:“我想借的你炸药一用。”
“什么药?”
“炸药。”
一开始孙业平还没听清楚,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赵谦重复了一次之后他才知道,他没听错,赵谦想要的,就是炸药。这个请求让孙业平十分的为难,他眉头越来越紧,皱成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