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王寡妇迷惑不解的眼神,赵谦看向被附身的男人,道:“你先出来吧,你的事我会替你讨个公道。”
只见男人的身体抽痉了一会儿,口吐白沫趴在了地上,随即,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的女人出现在房间内。那一刻,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降下来了。王寡妇看着那披头散发的女鬼,吓得瑟瑟发抖。身穿红衣,自然是厉鬼无疑。只是,那女鬼没有加害王寡妇,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赵谦道:“她现在是厉鬼,说的是鬼语你听不懂,那我来告诉你吧。“这女鬼,名为小倩,是你儿子前世的恋人。“你儿子前世是一个落魄书生,一直是小倩陪着他寒窗苦读,终于有一天,他考中状元,光耀门楣,小倩欣喜若狂,等着他回来娶自己。“然而,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不见他回来,于是,小倩就赶往京城去寻找自己的情郎。“结果,到了京城之后,小倩得知他居然娶了一个王爷的女儿,并生有一儿一女。“得知此事的小倩伤心欲绝,打听到了王爷府的位置,便前去寻找情郎,但是却被王爷府门前的侍卫拦住。“这件事最终传到了王爷之女的耳朵里,而那个王爷之女,就是眼前这个‘盼郎归’。“说着,赵谦指向面前的无脸女人。无脸女人不语,嘴角抽痉,显然情绪有些激动。赵谦继续说道:“小倩为了他等了那么多年,但是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她无法接受,想要叫自己的男人出来当面对质。“然而,这个王爷之女却把她赶出了京城,并利用自己的权势,让人对她赶尽杀绝。“这件事你儿子也知道,但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王爷之女派人去杀害小倩。“小倩回到了老家,那一夜,所有的杀手把她家围住了,她穿上了当初与你儿子结婚时穿的新娘妆,涂了腮红,抹了胭脂,打扮的像是一个新娘子。“然后,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王寡妇听得目瞪口呆,那无脸女人也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咳咳咳……”这时,王寡妇的儿子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吓得尖叫起来。王寡妇连忙过去抱住儿子,柔声安慰他。赵谦道:“不用叫了,她变成这样,全都拜你所赐,几百年来,她都在找你。“但是她已经化为厉鬼,随着时间的积累怨气越来越重,容貌都变得极为恐怖。“她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自己,便披散起头发遮住脸。”
王寡妇的儿子讶异地看着红衣女鬼,一张脸吓得惨白。王寡妇抱着儿子痛哭不已。赵谦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王寡妇悲痛不已。王寡妇的儿子吓得面色苍白。无脸女人嘴角抽痉。红衣女鬼嘴里发出凄厉的悲鸣。赵谦叹了口气,走到了红衣女鬼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红衣女鬼身体抽痉,长着长指甲的手握成了拳头。过了片刻,红衣女鬼松开了拳头,缓缓地点了点头。赵谦也点了点头,看向王寡妇的儿子,道:“明日午夜她会来取你的命,到时候你把命给她,你不给她,我帮她取。”
王寡妇的儿子瑟缩在王寡妇的怀里痛哭不已。王寡妇于心不忍,道:“大师,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什么还要追究到现在?我儿子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承受这些?”
赵谦冷笑了一声,声色俱厉,喝道:“可怜?那她不可怜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儿子可怜,那她呢?信了一个负心人,做了几百年的孤魂野鬼,几百年!”
王寡妇的儿子哭成了一个泪人,跪在地上给红衣女鬼磕头。“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但是那都是我上辈子做的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赵谦摇了摇头,道:“人真是一个喜欢逃避的种族,在长久的历史之中,为了独善其身,进化出选择性遗忘的能力,每次作了大孽,都选择了遗忘,仿佛这样就能洗刷自己的罪孽。”
他扭头看了一眼无脸女人,指了指她。“还有你,当年你得知她死了还不够,还想让她永不超生,专门找了道士施法,想要让小倩魂飞魄散。“但是那道士也算有点良知,没有害死她,而是选择了超度她。“但谁知,当时的小倩怨念太深,根本无法超度,道士道行不够,不知道超度已经失败,便草草离去。“而你,则因作孽太深而被反噬,成为了这副鬼样子,一辈子只能待在画里做一只妖,只能做一个永远盼望郎君归来,却永远没法等到郎君的妖。”
被赵谦指责的无脸女人低下了头。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是无辜的。沉默了片刻,王寡妇的儿子站了起来,道:“大师,我明白了,她要我的命,我给……”赵谦道:“可以,明日午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此之前,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说罢,他又看向红衣女鬼,继续说道:“小倩,你的事最终会有个结果,明日午夜前,你就暂且放过他吧。”
小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叹,缓缓消失在房间内。无脸女人嘴里发出呜咽声,悄悄地退回了画卷内。赵谦叹了口气,道:“有因必有果,世道本无常。”
王寡妇扶着筋疲力尽的儿子入睡了,然后拉着赵谦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大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您说条件,什么条件都行,我求求您了!”
王寡妇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还年轻,他不能死啊!”
赵谦俯视着跪地磕头的王寡妇,叹了口气,道:“这是他自己的孽缘,而且,你也不用求我,你自己身上的孽缘尚未了结呢。”
“我反正都是破鞋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儿子他还年轻……”王寡妇痛哭流涕,眼神乞求地看着赵谦,“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赵谦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曾在外公那里学过不少法术,自然对这些玄门类的颇有手段。“办法,倒是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