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的夜空,总是很难寻觅星星的芳踪。赵斯然一个人走在喧嚣的街道上,往陆季川别墅的方向走。她身无分文,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去。从建设大道一直走到阳光别墅小区,百度了一下,距离是20公里左右。也罢,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让胡乱的风将她吹得更加清醒。踩着有跟的鞋子走路,她并不习惯,走着走着,干脆把鞋子脱下,提着一双高跟鞋光着脚走,不理会过路人投过来异样的眼光。将近几个小时,夜帷愈发深沉,街道安静下来。赵斯然两条发酸,脚底生疼。累垮在路边一处石椅上。也许是近郊区,她抬头,意外地发现一大片星辰,像罗网,将底下的世界笼罩在里面,包括她。她真是一个很会安慰自己的人,看见夜星,心情一下子好转,哪怕处境再艰难。深夜温度降低,夜风有了刺骨的感觉,她拢了拢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抱住。陆季川折回头,找了两个多小时。当他寻寻觅觅,终于看见她娇小的身影时,他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看她孤零零一个人,抱着自己坐在冷石椅上,他的心又一下子揪住,自责起来。只是,这小女人还真是心大,她真不知道这个地段,上个月才发生过一桩可怕的奸杀案?竟然还敢在这里逗留,一个人笑嘻嘻地观赏夜景!“看来,你还蛮享受一个人在这里仰望星星。”
陆季川好听的声音伴着凉风而来,有些虚幻。赵斯然一愣,惊讶地转脸。他双手插着裤袋,靠在一辆白色的莱肯超跑前,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极致的优美。没想到,他会来找她。陆季川迈开长腿,往她走过去。男人越走越近,他带着光芒,身后的夜空那片星辰,仿佛成为他的衬托,也仿佛是由他带来的。赵斯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想走路回家,不过太累了,在这里歇息一下。”
陆季川看着她呆萌的样子,性感薄唇浅勾,但却没有笑:“你还真是个笨蛋,连回家的方向都搞不清楚。”
他语气里是嘲讽的,不过,眼里那抹宠溺,却让她有一种在做着梦的错觉。这一次,赵斯然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她眼底有些湿润,忽然霍地立了起来。“陆季川,对不起。”
她郑重地向他道歉。刚才……是她利用了他。陆季川看着她的美丽星眸,那里充满真诚和内疚。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似笑非笑:“对不起我什么?你说说。”
利用他,让陆铭琛吃醋,这样的话,赵斯然有些说不出口。她知道,他心里很清楚。任何一个男人,都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陆季川这样一个尊贵骄傲的男人。但他灼灼的眼神,让她无从躲避,垂眸,她艰难地拼凑语言:“刚才在餐厅,我在一念之间,做了错事,主动回你的吻,让你误会……”“呵呵,误会?你觉得我误会了什么?”
陆季川凉凉地说,语气虽淡,但形同在拷问。赵斯然窘迫难当。再说下去,就儿童不宜了。但是显然,陆季川就是想看她的糗样,这是在报复吗?她轻轻咬唇,长长的睫毛在灯影下,无辜地扇动,像个乖巧温纯的小猫,遇到极致的难题。陆季川的目光落在她微肿的唇上,那上面,似乎还有属于他的气息。不禁回味她唇间芬芳的味道,他喉咙一间,觉得自己就像个饥渴的饿汉。忽然之间,他嗤笑一声。赵斯然不明所以地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带着怯意,看起来,是怕他再生气,将她扔下。陆季川是笑自己,他向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没想到,对她,却情不自禁想要“开荤”。偏偏,她现在心里只有另外一个男人。“你在笑什么?”
她担心地问。陆季川目光落在她光光的脚丫上,因为走了太长的路,雪白的脚背已经染上尘土,变得灰溜溜。整个形象,像童话里的灰姑娘,等着南瓜车来相接。心更疼了。“不笑什么,回家吧。”
他越过她,去把她放在石椅上的包包和鞋子一手拿上,另一只手,牵上了她。温暖的五指,穿插过她的指缝间,十指紧扣住,好像,他们是一对感情浓厚的恋人。赵斯然心尖儿颤了颤。这个表面看起来冷漠邪魅的男人,竟然主动帮她拎包和鞋子,牵着手,回家……如此温情的话、情境,想不到对象,会是陆季川。心窝儿,涌出一股暖流。赵斯然没有挣脱他的手,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走,抬头看他的背影。这个男人,虽然相识未久,性格阴晴不定,不过,却总会不经意间,给她一种熟悉的、安稳的感觉。上了车,因为刚才走得太累,还没有回到别墅,赵斯然便在副驾座上沉沉入睡。当陆季川抱着赵斯然从车上下来时,手上还拎着她的包包和高跟鞋时,几个佣人都惊呆了。书朗迎上去,接过包包和鞋子,看了一眼少爷怀里熟睡的小女人。正想开口,陆季川给她一个安静的眼色,她便不敢吱声了。陆季川径直将赵斯然抱上楼,回到她的房间,将她轻放到床上,去浴室里打了一盆温水,拿了一条毛巾,帮她洗了把脸,抹干净一双乌黑黑的脚丫,然后,细心帮她盖上被子。夜深人静,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欣赏她的睡颜。她睡得很安稳,两片诱人樱瓣微微地勾起,大概在做着好梦。陆季川不禁上扬了嘴角,经历今晚的事,她还能睡得那么香,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既是怒其不争,又莫名有些安慰感。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发。目光,深沉中,带着柔情:“赵斯然,对不起,我不应该焦急,其实,咱们可以慢慢来,毕竟,你下半辈子,都是我陆季川的了。”
他起来,熄了灯,关上门,走了出去。……接下来两天,赵斯然没有在别墅里看见陆季川。书朗说,他有事要出差,至于去哪里出差,她表示不清楚。赵斯然想,像陆季川这样的人物,他事务繁多是肯定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实属正常。她也没有闲着。自己不可能只候着陆季川去帮她,替她创造机会,替她出谋划策。名誉和清白,都是自己的,哪怕没有陆季川,她也要努力去一步步夺回来。赵斯然给赵家的王婶打了电话。王婶是当年父亲替她找回来的奶娘,也是是赵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疼爱她的人。王婶听见赵斯然的声音,刹那间那头哭了起来,问她的近况。赵斯然一阵心酸,轻描淡写略过自己的近况,反过来安慰她一番,然后,开口道:“王婶,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二小姐,您说,能帮的,王婶一定会帮您。”
“我想你帮我,找小桃要一份口供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