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寓豪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乔四。现在的这点时间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能浪费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乔四会意便以他强硬的态度把戚凤妍给请了出去。冯寓豪握住了冯妙妙的手:“孩子,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冯妙妙摇了摇头:“爷爷,我不嫁,我一辈子都留在冯家酒楼。”
“冯家酒楼自然是要你来守的。但你也不能不嫁人啊。以后你也是掌勺人了。”
“爷爷,我……”外公真的要把冯家大权交给她吗,她突然有点慌,但看到冯寓豪肯定的眼神,也知道冯家除了她,没人能担起这个担子了。“你的母亲就是在感情上没有处理好,才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弄得那么糟。我希望你能找个老实人嫁了。如果他有心就分一些酒楼里的事给他做,让他帮帮你。千万不要和唐家那两小子扯上关系。唐家的那两小子包括他们老爸都不是好人。”
冯妙妙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一点都说不出。这时冯寓豪突然将视线落在了冯妙妙的衣服上。“妙妙,你衣服的商标怎么没剪啊?”
冯妙妙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乎她衣服的商标,只是想到这衣服她更是羞愧难当,“我忘了剪了。”
“你呀,是该找个好男人照顾你了。年轻一辈中,姓杨那小子倒是不错。不是八家的人,也省去八家的一些规矩和麻烦。我会让乔四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只是我有生之年,没办法看到你们结成连理了。”
“爷爷,你说的什么话啊。你那么喜欢那小子,你就好好的活着,看着我嫁给他,看着我和他生孩子啊。你还没抱上曾孙呢,我们四世同堂,多好啊。”
冯妙妙不知道那姓杨的小子是谁,但只要冯寓豪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要她怎样她都愿意。冯寓豪似乎看到了四世同堂的画面,他的嘴角挂上了笑意。只是他的眼神慢慢地涣散了起来,他用最后的力气对冯妙妙喊着:“妙妙,原谅我,我是爱月儿的,也是爱你的。只是为了保护冯家,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冯寓豪想要抚摸冯妙妙的手僵硬地落下。起伏的心电监测图也在这一刻变成了平平的一条直线,再无生命的迹象。“爷爷!”
“爸!”
“老太爷!”
……各种称呼一同喊了出来。冯妙妙去摇他的手臂,但是他再也不会动了。冯妙妙扯着嗓子哭喊着,没想到她刚刚和他相认就和他阴阳相隔了。他连让她好好孝顺的机会都不给她。冯寓豪的遗体要送往殡仪馆。冯妙妙和众人走出医院的时候,明明才过了几个小时,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昨天中午过后,她就没吃东西了。这一饿,加上这一刺激,她眼前一黑,人就站不稳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快要摔倒时扶住了她。冯妙妙抬眸看到的却是唐一龙担忧的面庞。冯妙妙强撑着身子从唐一龙的怀里挣脱:“你怎么会在这儿。”
“冯家酒楼和西湖小馆只隔了一条马路,只要有心,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唐一龙把一杯温热的粥放进了冯妙妙的手心,“老邓熬的山药粥,你一直喜欢的。”
他是给她送早餐来的吗?冯妙妙不愿细想,她朝唐一龙微微点了点头,就跟上了前行的其他人。边上的乔四看出了冯妙妙身体虚弱:“小姐,让我扶着你吧。”
冯妙妙不再强撑,“嗯”了一声后就借着乔四的力量往前走去。在挂满白帆的灵堂内冯寓豪被放进了冰棺之中,在化妆师的鬼斧神工之下,冯寓豪的面庞栩栩如生,就像活着时一样。冯妙妙更觉得这一切如同梦境,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这样没有了。就像当年妈妈离开她时一样,也是这样的不真实。按照冯家的规矩,冯寓豪的遗体要在灵堂安放七天。这七天,冯寓豪的至亲包括冯妙妙每日每夜都要在灵堂守着。累了、困了也只能在一旁休息一会儿。如果他们身体吃得消,还要再念一些经。元宝经、阿弥陀佛经之类的都有专人在教。虽然这些经也有专门请来的僧人在念,但子女念的含义还是不同的。冯妙妙虽是无神论者,但她此刻倒是希望世上有鬼。有鬼代表灵魂不灭,人死后只是离开肉身开始新的旅程而已。冯妙妙就这样一边念着经,一边落着泪,脑子里又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冯妙妙的默默落泪相比,哭得最惨得要数冯飞荣了,他一边哭,一边诉述着他小时候的事情。什么他小时候,冯寓豪陪他跳房子啊,陪他抓麻雀啊,给他做弹弓啊……他一遍一遍地述说着冯妙妙羡慕却没有过的童年。但此时的冯妙妙听这些时心中已没有了恨意,有的也仅仅是羡慕而已。冯涛作为冯寓豪的独子,撑起了冯寓豪后事的大部分事情。而戚凤妍则是跟在冯涛身后说什么做什么。有人过来拜祭,她就站起来哭一下,没人过来拜祭她就靠着墙睡觉。这七天中,美食八家的人陆续来到灵堂给冯寓豪上香。来得最早的便是唐一龙,冯妙妙递香给他,冯飞荣则拦在了他们中间,冯飞荣怒视着唐一龙,怒火在他悲痛的眼眸中升起,“你来做什么,爷爷要不是整天要对你们唐家担惊受怕的,爷爷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爷爷的身体会那么差,都是你们唐家害的。”
“飞荣!你爷爷没怕过任何人。”
一直端坐着的冯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怒喝着把冯飞荣拉到了一边。短短一句话,即教训了冯飞荣的无礼,又挽回了冯寓豪的面子。冯妙妙这才发现冯涛是个极不简单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对冯家的生意全不上心呢?如果他能将心思用在冯家酒楼,用在冯家的生意上,冯家不至于落败至此啊。只见冯涛歉意地对唐一龙说道:“不好意思唐二少爷,我管教不周,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