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妙苦笑,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抵抗这种瘾头的。她自认为她的意志力比一般人要强一些。但毒品毕竟是毒品,而且她用的还是那么纯的货。在这样的毒品面前,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那种毒瘾发作时扎心挠肝的痛苦,她一介肉体凡胎真的抵御不了。她想起了三天前发到她手机上的那条短信。短信的内容为:你要的东西,我能给你。等你想要时就来找我。这条短信说得不真不切的。但冯妙妙知道,这短信里说的东西就是毒品。吸毒的人对毒品的敏感度,就跟猫嗅到鱼一样,稍有味道就能够察觉出来。理性告诉她不要去理这条短信,但心上身上的那股痒,挠得她难受。就像快要饿死的一个人,突然有一碗粥递到他面前一样,他怎么可能不吃。这是来自灵魂最深层的欲望。冯妙妙突然不受控制地就将那条短信的号码提取了出来,然后不管不顾地打了过去。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女音:“你用了那么纯的毒品,竟然能熬到五天后,你果然不简单啊。”
冯妙妙满脸疑惑,“你是谁?你就是冯飞荣背后的人吗?”
“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能问我这样的问题,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你要的东西。如果你还想拿东西的话,就来暗夜酒吧。”
暗夜酒吧。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冯妙妙却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的,打的去了那里。这种事情她可不想让兴鹏知道。的士司机觉得她神色有异,还一个劲地问她怎么了。她只能忍耐着说道:“把车开快点吧,我有急事。”
夜晚的暗夜酒吧人声鼎沸。男男女女举着酒瓶跳着辣舞。音乐声嘈杂烦闷,冯妙妙本就不喜欢热闹,这样的嘈杂让她不自觉地松了松自己领口的扣子。然后她拿起手机,再次打电话给那个人。“3402包厢,你过来吧。”
那个人在电话那头说着。相比于外面的嘈杂,3402包厢内很安静。一个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全身裹得严实的女人正坐在包厢的宽大皮沙发上。“是你吗?”
冯妙妙问着。这个女人虽然包裹得很严,但从身段来看,她应该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她实在没办法把这样一个女人和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联系起来。“是我。”
这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苍老。她们是同一个人没错。难道是这个女人的身材保持得太好了?“你到底是谁?”
冯妙妙再次问着。口罩下的女人轻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你不是该问东西在哪里吗?你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强?”
“如果我的意志力真的强,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此时的毒瘾已挠得她受不了了,只不过是仇恨让她保持了最后一点清明。那天的事情,她迟早都要弄清楚。她和颜受的罪,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了结了。“有意思。”
口罩女人淡淡的说着。她静静地看着冯妙妙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唇,和因为抵抗毒瘾而略显扭曲的脸庞。“很难受吧。”
口罩女人这话倒是没有嘲讽的意味。冯妙妙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因为她竟然听出了几分不忍。冯妙妙的嘴角不带情感的勾了勾,“东西给我。”
口罩女人将毒品和针管放在沙发面前的小几上。她看着冯妙妙笨拙地摆弄着这些,她忍不住地问她:“要我来帮你吗?”
冯妙妙没有理她,只是像在地下室看到的那样,将毒品化开,然后吸进针管。只是她却不知道该将针扎到哪里。口罩女人接过了她手上的针管,在针插入她静脉的那一刻,她迟疑了,针筒上的推杆,她迟迟没有往前推去,“你想清楚了?”
冯妙妙哼了一声,“你难道认为我现在还能回得了头吗,少废话了,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不是给了我最纯的药,让我一次成瘾吗?”
口罩女人不再说什么,她将毒品推入了冯妙妙的静脉中。这悄无声息的东西,却是世上最狠毒的东西。它的毒辣远胜于让人直接毙命的军火。因为这段时间的打击和毒品的作用,冯妙妙的睡眠状况变得越来越差,夜晚亢奋,白天则是无精打采。冯家酒楼的很多业务她都有心无力。好在有乔松颜的那一套制度撑着,以至于冯家的局面还不算混乱。颜,你是有先见之明吗?竟然提前弄出了这套制度。难得的,兴鹏这段时间没骂她了,而且还抗走了她的很多工作。让她有些苦恼的是,因为冯家的这一系列变故,引来了很多人的探望。远的如美食八家中的其余几家,近的如对面西湖小馆的老邓几个。冯妙妙最讨厌这一套了。于是,情况往往变成,他们慰问他们的,而她则发她的呆。一日午后,秋风卷走了枝头更多的落叶。而她也刚刚注射了药还处于亢奋状态。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有些迷离的冯妙妙懒懒地唤了一声“进来”,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跨进了办公室内,他有浓黑的眉眼,他笑着看她时,他嘴角的笑意还带有几分痞味。“颜?”
冯妙妙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她是在做梦吗,还是这回的药用得太多了,让她产生幻觉了。“颜,是你吗?”
冯妙妙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她眼前的人,看到她伸出来的手,便乖乖地依偎在她的身边,让她冰凉的手贴上他滚烫的脸颊。“颜,你真的回来了吗?”
冯妙妙低低地唤着,眼中已有晶莹在滚动。从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告诉她,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再真切不过的人。“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
她眼前的人说话时,眼里全是她的影子。“你坏,你不准再离开我了。”
冯妙妙有些撒娇似地埋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