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斯双眼缓缓睁开，薄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跟刀片似的贴着他的脖子。极低的哼了一声：“恩？”
楚千树端起一杯水，愣是没敢朝他泼过去，自己一口闷到底。喝完之后，他才骂道：“老流氓！”
程如斯完全没在意，搂紧了搭在容夏腰间的手臂。这么一番闹腾，容夏自然也是醒了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挣脱了程如斯的怀抱，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浴室，迅速地洗澡换衣，又飞速地冲了出来。“快走！要比赛了！”
楚千树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比赛，他笃定容夏不会在短时间内展开恋情，可他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能不要脸到霸王硬上弓，太可恨了！“放手！我要跟他拼了！”
“留着力气去泳池里拼！”
作为那个站了一晚上便宜的野兽，程如斯完全不在意容夏被他拽走了，神清气爽地进了浴室，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甚至还轻哼了一段调子，若是宋煜听到了估计会买一车辟邪符回家贴着，认定他家总裁肯定是被邪祟上了身。“喂。”
“林雪跑了？”
听完电话那头的汇报，程如斯的好心情瞬间全无！林雪上次冲动闹事之后，他就让宋煜把人控制了起来，现在跟他说跑了？“我怎么就没通知你死亡时间的电话？”
上次演个戏，把刘蓉演个半死，这一次看个人直接看没了？这群废物养着到底有什么用？宋煜也是委屈得很，这些是不是他来负责，他只是个传话的，全由他来背锅实在是委屈，可他知道程如斯不听任何借口和托词，只听结果和解决办法。“总裁您别着急，二小姐和一一都最近都不在，我向您保证在他们回来之前肯定把林雪找回来！”
程如斯直接推掉了原本的商务会谈，让宋煜调人过来保护容夏，同时容一一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林雪是没什么本事，但如果有人利用起来，她也是一把能伤人见血的刀。……楚千树跟着容夏到了游泳馆的比赛场地，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尽管是全国性的比赛，成绩关系到国际大赛的选拔名额，但馆内却并没有什么观众。熙熙攘攘地坐着几个人，一看就是朋友或者亲属，根本没有真正来观看的粉丝。他有点瞧不起这比赛了。“什么嘛，还没我在学校里打篮球观众多。”
容夏正在帮他检查泳衣，专业的态度完全没有被这凄凉的场馆所影响。等她说完了所有注意事项，楚千树跳入泳池中训练的时候，她在蹲在池边跟他扯了一下这些没用的八卦。“游泳比赛跟篮球、足球和排球这些团队运动不一样。一个选手比赛就几分钟，很快又换下一组，大部分观众都喜欢某一个选择，专门漂洋过海来到现场只为了看心爱的选手几分钟的比赛，这得是多热血的脑残粉才能做到？它很短、很迅速，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也很难带动观众情绪，很有可能一串口号还没喊完比赛就结束了，相对来说，观赏性差了一些，没什么人看也是应该的。”
楚千树听完这句话之后内心有说不出的委屈，明明付出的是同样的努力，为什么有些运动万众瞩目，而有些却并没有什么观众？他沉入水中，开始赛前热身。容夏站直了身体，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她低头做数据记录的时候，一道暗影从面前落下，她疑惑地抬头，却对上了秦夜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她立刻皱了眉，转身欲走，秦夜却一个闪身站到了她面前。一字一句，语调咄咄逼人。“现在你也说得出这番话？那你知不知道像这种不被重视的游泳运动能出一个有人气的明星选手有多么不容易？你真觉得所有的错误都在别人身上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到底有没有错？”
容夏回答不出来，自从跟刘蓉聊过之后她就改变了想法，可她永远也不愿意在秦夜面前低头。她梗着脖子，像一直受伤流血却始终不愿意低头的倔强小兽。秦夜笑了一下。灯光从他脸上打下的时候，他眼角的细纹被忽略，那满眼的世故也不见踪影，容夏目光有些闪烁，仿佛时光交错，让她看到了最初的秦夜。他很努力，却不是天才，始终出不了成绩。早早地选择了退居幕后，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教练，为了留在国家队，为了留在她身边，不惜做着一些端水递茶的小事，总是在弯腰鞠躬，低头赔笑。容夏记得很清楚，又一次她拒绝了一个代言，被刘蓉狠狠地批评了，秦夜跑去替她向刘蓉和上面的领到道歉，点头哈腰的模样卑微得看不出来一丝原本的自我。她哭着说，她不想练了，什么国家队，什么冠军，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一起离开国家队，像朱教练一样开个小游泳馆教小孩子游泳，他满口答应好，如果她不想待了，那就一起走。后来……容夏就收到了上面发来的最后通告。她忽然明白了，笑眼里闪着光。“是你。”
秦夜也丝毫都不避讳。“你说你不想待了，我就送你离开，这有什么问题吗？”
容夏摇了摇头。“没有任何问题，你他妈简直是太对了！”
话到最后，她几乎恨得咬牙切齿，手上所有的东西都直接朝着秦夜的脸砸去！紧接着她整个人也直接扑了上去！楚千树还泳池里，在容夏扑上去的瞬间就立刻蹿了出来，抡起拳头直直地朝着秦夜的脸砸去！但他的手并没有碰到秦夜的脸，当他的拳头横在空中的时候就被程如斯稳稳地截了下来。“放开我！”
程如斯没有松手，而是稳稳地拽着他把人按在自己身后，朝着已经怒红眼的容夏喊了一声。“容夏！”
容夏在他的声音里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抓着秦夜衣领的手，双手垂落在身侧，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她咬紧腮帮，在众人议论纷纷中低下了头，弧度很大的对着秦夜鞠了一躬。